教坊的姑娘里,月嬋娟雖然是公認的第一人。但是,最惹眼特別的卻是驚鴻。
嬋娟擅劍舞,也只會舞劍。她的名字,因此也以儀態(tài)妙曼的吳越名劍,嬋娟命名。
驚鴻卻是個舞樂全才。就和她的名字一樣,驚鴻一瞥,就叫人再難移開視線。
別人用身體作舞,而她仿佛是用靈魂燃燒,忘情忘我。卻叫許多人無法欣賞理解這份極端狂熱,以為難登大雅之堂。
內(nèi)行人卻不會作此想法,很多人都拿她們兩個比較。月嬋娟自然的就會對驚鴻的事情,相較其他人更為敏感在意一些。
舞者得罪為自己配樂的琴師,絕不是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驚鴻卻敢如此明目張膽,未免對自己也太自負了些。難道她真是越來越瘋魔了不成
月嬋娟原本毫無興致,不由也好奇起來,那個無端被貶作陪襯的莫琴師是何反應(yīng)
然后,月嬋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個人。心微微的提起,再沒有落下來。
那人低著頭,最先叫人注意到的,是他線條分明淺色的唇,唇角微微翹起一個似冷非嘲的弧度。叫人不知,他是不豫還是不在意
眼尾的陰郁和眉宇的矜傲,都不外露。捕捉到的瞬間,卻叫人心底感到一陣幽深的涼意。一個落魄無害徒有清高的書生罷了,不知為何,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引人的神秘。
他站起來,一言不發(fā),只是抱起了自己的琴,隨后便旁若無人的跟隨引路的小廝走了。從頭到尾,似乎他的世界里也沒有過旁人。
直到徹底離開,滿座之人才像是從寂靜里復(fù)蘇。
溪雨掩口,發(fā)出一陣輕靈悅耳的笑聲“哎呀,這下誰是誰的陪襯,就不好說了呢。”
月嬋娟看了她一眼,唇角只隨意牽了牽。
人走了,挑選琴師的事情還是要繼續(xù)。只是不知怎的,分明才開始,眾人卻無端覺得心不在焉沒意思起來,匆匆隨意選了人,填充班底,之后就散了。
小廝把人帶到驚鴻大家練舞的院落,領(lǐng)了賞就告退了。
一臉冷漠的驚鴻,閉著眼睛隨口叫身邊的侍女去拿燉品,起身看也不看道“跟我來,習(xí)舞的區(qū)域在這里。我?guī)阏J識一遍我所有的舞蹈種類。”
走過一處練習(xí)雀屏舞,因而樹立起眾多屏風(fēng)的地方。
驚鴻猛地轉(zhuǎn)身,一把拉過這琴師的手腕,臉上驚喜急切“公子當(dāng)真有辦法助我達成所愿”
琴師神色不變,漆黑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她,分明危險卻又叫人甘愿墜入。他的唇角尚未牽起就已落下,如同尾音極輕優(yōu)雅從容的聲音“我不是已經(jīng)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