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榮一巴掌拍那小子的頭盔上,瞪眼“該干活干活,別整天想著偷懶!去,去,都去!”
斥候小頭目們一哄而散。
徐榮拍掉身上的泥灰,才往阿生這邊來。“女君這速度,厲害了,”徐將軍翹起大拇指,“急行軍都沒這么快,別不是石女俠扛著您來的吧?喲,這倆小郎君就是您新收的弟子吧,不容易不容易,哈哈,一看就是騎馬騎傷了腿……”
碰上了徐榮這樣熱情的,少不了一番寒暄。諸葛亮和呂蒙又各收了一把匕首為見面禮。
而后就是正題。徐榮領(lǐng)著阿生一行在赤山城里逛圈,重要的戰(zhàn)略點一個個看過去,重要的部落首領(lǐng)一個個講過去,更有此前“赤山事變”時的烈士墓,就落在城南的市民廣場上。
“撫恤是誰負責的?”
“檢部的閻丫頭。她向來不拖沓,五月的時候就全整完了。”
“嗯。”阿生點頭,其實有關(guān)報告她早從阿石那邊拿到了,但多方求證總是好的。“不是遼東籍的鮮卑、烏桓、羌胡,如果有死于赤山防衛(wèi),給他們的子女直接入籍并免稅十年。”
“有的有的,都落實下去了。”徐榮連忙接道,“我的親軍都收了幾個遺孤,女君可要去看看?”
阿生擺擺手“晚飯時再見吧——你讓人用火烤墻,煤炭可還夠冬天時候用?”
“這……有通遼送煤,總歸斷不了……若真缺了,我從軍需中撥出一些,也是一樣的。”
“不能從軍需里出。”阿生直接否決,“今冬你要跟我一起去南邊城墻,也沒法從軍需里出。”
徐榮瞳孔一縮,脫口而出就是“難道”二字,然后他像意識到什么似的猛然閉緊嘴巴。
“赤山的官吏已經(jīng)在路上了。這些日子又是管兵又是管民,辛苦你了。”這話說出來就是要從徐將軍手中收權(quán)了。
徐榮苦笑著搖頭“我是個粗人,做事有不周到的地方,您別跟我見怪就成。”
阿生側(cè)身,北方的朔風吹起她的大氅領(lǐng)子上的絨毛,撲打在因為疾病和傷痛而更加瘦削的下頜線上。但她還是美,從烏發(fā)玉面美到眼角的細紋。
“你不想回繁華的中原看看嗎?帶著驍勇的騎兵戰(zhàn)無不勝,就像十年前那樣。”美人輕聲問,好像真的不諳世事。
十年前的徐榮,在董卓麾下,一路搶到雒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榮仰頭大笑,笑完了,嚴肅了眉眼,一字一頓地說“我就守在這里,看草原變繁華。中原,我已經(jīng)怕了。”
那里的人心太復雜,那里的斗爭太慘烈。
“你必須去。”阿生牽著馬往內(nèi)城的方向走,“廿七和趙奇都太直了,沒有人替我打奇襲。呂布奇襲你在逗我,段公又太老了。”
“誰太老了?!嗝。”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內(nèi)城城墻上傳來,完了還打了個酒嗝。
阿生聞言就笑了。段老爺子八十高壽,依舊是個不死的王八。
“您老有曾孫輩了。”阿生把小徒弟們拉到身前當擋箭牌,“諸葛亮,字孔明,我從瑯琊諸葛家族里搶來的讀書種子。呂蒙,字我準備讓您老給取。這是個軍伍的好苗子,您要是中意,見面禮可得給豐厚些。”
段熲扔了酒袋子,跑到城樓下對著呂蒙的肩膀胳膊一頓拍,然后就哈哈笑起來。“好,是該給豐厚些。臨到老了,沒想還有這樂趣,還是丫頭你貼心,小子都是混球。”說完就踹了徐榮一腳。
老流氓做派把文明人諸葛亮驚了個目瞪口呆。
徐榮……我不要面子的啊?
“乖乖去中原懂不?”段老流氓眼睛一瞥,“你以為真是指著你打仗呢?就袁紹那個把百萬大軍壓黃河邊的架勢,后方就沒人了。就算是呂布都能一路壓過去,還奇襲?真看得起他袁本初。”
徐榮???
“你叫曹操一聲主公,這就是你的用處。遼東和兗州的和事佬,懂不懂?別浪費了二公子的苦心。小丫頭年紀輕輕吃這么多苦容易嗎?”
“段公,我都快四十了……”
“老子八十有三,怎么了?”
“沒……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