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康帝這一招確實刁鉆。就算楚邪鐵了心不認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占了楚家的蔭蔽。他并非楚家人,卻不肯讓位于真正的楚家子孫,這樣的話,怎都是說不過去的。
只要楚家人發(fā)難,依著楚邪的個性,絕對不會占位不放,到時候,江東沒了他的位置,他自然便要乖乖回來京城自己的身邊了。
楚家的子孫也是心思各異,不過此時,便全聽楚歸禾的說法了。
楚歸禾慢慢地放下了筷子,朝著圣上鞠禮道:“臣與兄長,一名為‘農(nóng)’,一名為‘禾’,只因為祖上并非公侯世家,不過是地里刨食吃的鄉(xiāng)民而已。自祖父一代開始參軍,屢立戰(zhàn)功,聲名顯達,最終得封瑯王。兄長幼時便隨著父親進入軍營,得以彰顯了領(lǐng)兵奇才,年少時便建立功業(yè),而我本資質(zhì)平庸,不過是跟隨大哥,僥幸沾了庇佑之光,這才得以顯達。”
嘉康帝以為楚歸禾自謙一番,走的是先抑后揚的路子,剛要開口夸上幾句,楚歸禾又開口道:“近數(shù)年來,江東頻遭劫難,天災(zāi)人禍不斷,僅去歲至今便先有水匪之禍,后有干旱之災(zāi),都是楚邪一力為之,破水匪,平復(fù)災(zāi)情。江東得享安定,百姓得以樂業(yè),皆是楚邪之功。昔日大嫂想過繼一人為子,大哥并不同意,可見在大哥心中,只有楚邪才是他的兒子。身為弟弟,又怎敢忤逆業(yè)已離世大哥的愿望。”
嘉康帝未料想楚歸禾這般不上道,說出如此一番話來,當下臉色陰沉。只是自儒家成為顯學(xué),各朝各代皆以孝治天下,大沅朝概莫能外。楚歸禾搬出去世大哥的遺愿,讓嘉康帝一時也無話可說。
瓊娘見氣氛沉重下來,連忙道:“烤肉者,當以親手炙烤,聽其聲,油珠滴答;聞其氣,脂香四溢;觀其色,漸為深褐,方為上趣。不過食得太多,也是要傷及脾胃,不若飲些陳皮醋茶清理腸胃。”
于是這些下來,便是飲茶自打趣聊些旁的。
瓊娘當初怕冷場,還請了個戲班子,鳴鑼敲鼓,自唱些咿咿呀呀,便再無暇探討族譜歸宗一類的事物了。
不過得了空子,瓊娘還是替瑯王向楚歸禾處輕輕謝過。
楚歸禾卻是真心地笑著道:“忘山是大哥的孩兒,便也是老夫的侄兒,自家人,說得什么個謝字?偌大是江東,若無忘山坐鎮(zhèn),豈不是要陷百姓于水火?到時九泉之下,怎么有臉見兄長?”
而那嘉康帝卻是無心再逗留,只是龍顏沉沉,喝了一杯陳皮醋茶后,便負手起駕離去。
江東這邊乃是春江月夜,晚歌陣陣。
可是江水的另一邊卻是肅殺十足。烏云遮天,夜色如墨,四周一片死寂,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