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對視一眼,好一會,老農(nóng)夫顫抖著道“被那個白臉尖嗓子的小兄弟叫去了,說他家主子有些粗活要使喚,不許我們說出去。”
這次隨行人員中,只有富貴一個公公,他的主子,自然也就只有那位東宮太子。
顧延之先是一愣,倏地站起身,問“他去了多久。”
“有,有一會了,怎么也有一炷香的工夫了,軍爺我們都是本分人,都是聽命行事啊,小柱子不會有危險吧”
顧延之“嗤”的一聲,扶額輕笑,“我原以為他對我至少有一絲絲的信任,原來這一絲絲的信任,也是騙我的。”
沈眠淺啜一口酒,“嘖”了一聲,“可惜了,要是老皇帝多撐幾日多好,過了初雪,就能喝到埋在地下的好酒了,現(xiàn)在倒好,只能便宜那個不解風情的怪和尚。”
忽然門被推開,沈眠抬眸看去,彎唇一笑,道“延之,這么晚不睡,來陪孤飲酒嗎”
顧延之卻笑不出,他第一次叫自己“延之”,只是那笑分明含著嘲弄的意思。
“殿下同意顧某的提議,答應(yīng)回京時,就打定這個主意了”
沈眠眨了眨眼,道“孤打定什么主意延之這話,孤實在聽不懂。”
顧延之一步上前,鉗住他的手腕,“你利用我護送你離開西祠,保你無虞,好讓你和陸沉重逢,是不是那個叫小柱子的孩子,你讓他去找陸沉通風報信了你從頭至尾,不曾相信過我”
沈眠輕咳兩聲,他原本風寒未愈,又舟車勞頓未曾休息,面色蒼白得不得了。
不過除去這些原因,還有這個身體承受不住強大的精神力,開始崩壞的原因。
富貴見狀慌忙上前,卻被沈眠抬手制止,“你出去。”
見他不動,又加重語氣,沉聲道“出去”
富貴這才紅著眼不甘不愿地退出去。
沈眠睨向顧延之,他知道這人不會傷自己,卻難免用他身邊的人出氣,所以才把富貴趕出去。
“孤為何要信你”他反問。
顧延之臉色愈沉。
沈眠道“孤信任陸沉,是因為孤知道他的過去,因為他母親的緣故,他對靖王并無父子親情可言,比起孤,他更恨靖王,孤活著對他的用處比死了的用處大,可你,你不同,顧延之,孤對你一無所知,你平白無故地獻殷勤,孤心里實在不安。”
顧延之道“你不知道我為何獻殷勤”
沈眠道“不知。”
顧延之道“那你又知不知道,陸沉對你存了什么齷齪的心思”
“”
顧延之道“再聰明的兔子,也只能選擇入虎口,還是入狼窩,生在皇室,身為太子,又生得這般傾國傾城,沈承昕,這樣的你,從我手中,和逃去陸沉的懷里,又有什么區(qū)別”
他緊握著沈眠的手,在他的指尖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何況,還是哥兒”
沈眠驀地抬眸,“你”
顧延之知道原主的身世,那么前世揭露這個秘密,導致沈承昕慘死的,莫非
“我身為顧家人為何入仕,為何干預朝政,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我告訴你。顧家祖先和大晉皇室頗有淵源,祖上立誓子子孫孫永遠效忠于大晉,顧氏一族祖訓繁多,唯有這一條是決計不可違背的。可是在兩年前,一個從皇宮里出來的老嬤嬤,回到江南故土養(yǎng)老,她臨終前將我父親叫去,說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這個秘密足以動搖大晉國脈根本,是決計不能允許存在的。”
沈眠道“她是一派胡言”
“倘若她是胡言,殿下為何如此驚慌。殿下對于任何變故,向來一笑置之,可聽到那兩個字后,全然失去了理智。”
他垂眸望著少年的臉色一寸寸地失去血色,精致的面龐蒼白得宛若透明一般,心頭忽然一痛,伸手想要觸碰他的臉頰,尚未觸碰到,便被少年抬手揮開。
“休得無禮。”沈眠沉聲道。
顧延之看了眼發(fā)麻的指尖,平靜問道“如果世人知道殿下是哥兒,殿下還能保持此時的驕傲嗎。”
“你在威脅孤”
顧延之喉結(jié)微動,捧起少年的臉頰,嗓音溫柔已極“不是威脅,只是在和殿下商議,只要殿下肯待在我身邊,這個秘密就將永遠是秘密,現(xiàn)在,我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殿下。”
“顧家再如何家大業(yè)大,又如何同陸沉手中的千軍萬馬較量。”
顧延之道“顧氏先祖是開朝皇帝最信任的心腹,當初隱居于江南,明面上做的是學問,教書育人,背地里培植勢力,原本這支勢力是由皇帝一人掌控,只是先皇即位時或許奪位手段不干凈,并未得到傳承令,如今這支勢力就在顧家手中,顧氏族人并無名利之心,從未曾想過動用,只兢兢業(yè)業(yè)地用來維護大晉基業(yè)。可我不同,我生來就不像顧家人,那些祖宗遺訓,合乎心意的我聽從,不合心意的,違背又如何。”
沈眠冷笑道“所以,你要將那支勢力據(jù)為己有。”
“最初,我只是聽從父親的吩咐進京入朝為官,等到時機揭露太子的身份,鎮(zhèn)壓京中的叛亂,從其他皇子中挑選一個合適的輔佐為下一任新皇,我沒有野心,當然,對于皇室也并無忠心可言,做這些事不過是在無趣的日子里找些趣味罷了。可”
沈眠輕笑一聲,道“可你卻色迷心竅了。”
“不錯。”顧延之道“我的確是叫你迷了心竅,叛亂也好,大晉根基動搖也罷,又與我何干,為了你,顧延之甘做千古罪人。”
沈眠笑道“這話實在動聽得很,連孤也不禁心動了。”
顧延之知道他素來狡詐,示弱的話也只能聽一聽罷了。
沈眠輕輕推開他的手,道“可是,話再好聽,顧大人再如何溫柔似水,威脅終究還是威脅。此時妥協(xié),日后還會妥協(xié)兩次,三次,可惜,孤是個寧為玉碎的脾氣。”
顧延之無奈一笑,他又怎會不知他的脾氣,倘若不是事情發(fā)展到了這一步,他絕不會出此下策。
“你說陸沉行事磊落,倘若易地而處,他未必比我做得好。”
沈眠將桌上那杯涼透了的酒一口飲盡,冰冷的液體入喉,辛辣不已,他又狠狠咳了幾聲,“或許你是對的。正如你所說,倘若前有狼后有虎,孤只能選擇那個,暫時沒有露出獠牙和利爪的。”
顧延之眉頭緊蹙,奪去他手中的酒杯,道“殿下傷寒未愈,卻絲毫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沈眠扯了下唇,道“有什么好值得愛惜的,”他從顧延之手中奪過白瓷杯盞,又斟了一杯,“誰知道能活到幾時,該及時行樂才是。”
言罷,又是一飲而盡。
顧延之猛地扣住他的腰身,含住他染了酒漬的唇瓣,將他口中那殘存的酒液盡皆搜刮而去。
他的呼吸粗重且急驟,臂彎緊緊圈著沈眠纖細的腰身,“殿下,殿下既然不肯愛惜自己,那不如給了我吧”
沈眠抬起手背隨意地擦了下唇,唇瓣越發(fā)嬌艷,挑眉輕笑道“現(xiàn)在那個叫小柱子的孩子從小跟隨父母打獵,騎術(shù)了得,孤還借了他一匹汗血寶馬,算算時間,陸沉也該到了。”他的目光向下滑去,笑得惑人又讓人恨得牙癢,“難道顧大人有這么快嗎”,,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