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快步靠近板車,小聲勸說“眾所皆知,三弟天生病弱,趕路太辛苦,多照顧照顧他吧”
“序齒軒兒比阿哲還小呢軒兒自幼沒吃過苦,瞧瞧他,臉色蒼白。哪兒有弟弟讓著哥哥的道理”王氏拉長了臉,耷拉著嘴角。
人之常情,母親本能地偏袒愛護親生孩子。姜玉姝能理解,眼下卻無法贊同。她眸光堅定,語氣卻柔和,繼續(xù)勸說“三弟、四弟同為十四歲,年齡只差兩個月而已。我也知道四弟疲累,事實上,人人都累,無奈板車只有一輛,僅供老、弱、傷、病乘坐。”
“難道軒兒不是弱嗎”王氏臉色愈發(fā)難看。
姜玉姝深吸口氣,緩了緩正欲開腔,卻聽背后傳來丈夫嗓音
“論弱,弱質(zhì)女流比四弟瘦小多了。”
郭弘磊拎著盤成圈的鐵鏈鎖,沉甸甸,“咣當”擱在板車上。他看著母親,既失望又頭疼,偏偏礙于孝道不宜直白頂撞,以免激怒老人,鬧得影響趕路。
“你們都下去。”郭弘磊揮退下人,隱忍道“這輛板車,是專為家里的老弱傷病向張大人苦求通融才得來的。孩兒自不必說,連她也沒要求坐。莫非四弟比他二嫂更柔弱”
姜玉姝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指自己。
王氏被次子的問話噎住了,勃然變色,厲聲問“弘磊,你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母親”
王氏昂首打斷“哼,原來你還記得我是母親”
郭弘磊生性內(nèi)斂,慣常面無表情,平靜答“孩兒怎么敢忘馬上要趕路了,還請母親辛苦照管嫂子、煜兒和三弟。”
王氏皺眉,百思不得其解,耳語質(zhì)問“一口一個三弟,不知道的人,恐怕以為你也是姨娘生的”
姜玉姝實在聽不下去了,嘆道“老夫人,消消氣,要怪就怪我們只求得一輛板車。”
郭弘磊畢竟年輕氣盛,目光銳利,沉聲表明“孩兒從不管李姨娘或是張姨娘,只知道父親有四個兒子總不能任由三弟操勞發(fā)病吧流放乃刑罰,意在懲治犯人,四弟體格強壯,官差豈能容他坐在車上”
“你、你這逆子”王氏氣得說不出話。
眼看母子倆要爭吵,姜玉姝不便拉婆婆,只能拽了拽丈夫袖子,打圓場道“好了,都少說兩句。老夫人一向最是慈愛,肯定會關照三弟的。”
“慈愛”二字砸下來,王氏欲言又止,憋得臉色十分難看,冷淡盯著姜玉姝。
這時,畏縮杵在一旁的郭弘哲鼓足勇氣,慢慢湊近,囁嚅說“我、我走得動的,理應讓四弟坐。”
郭弘軒偷瞥瞥二哥,嘆了口氣,謙讓道“不必了。三哥,還是你坐吧,我跟著二哥走路。”
“很好那就這么定了。”郭弘磊扭頭一望,催促道“張大人來了。阿哲,趕緊上去坐好。”語畢,他不由分說,先把病患推上板車,而后拿了兩個包袱塞給弟弟,朗聲囑咐“幫四弟和你二嫂拿著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