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侍郎葉文和,也就是太后的親生父親, 在滿朝文武百官面前絲毫無所畏懼地站了出來。
“臣有一言, 陛下已年滿十二歲, 該是元服親政的時候了。”
坐在龍椅上的江麟雖保持著身為皇帝的威嚴(yán), 但望向親外祖父的目光還是透著幾分親近之意。
葉文和此言一出,也有不少附議的官員,都是平時與葉家走得近的,但三朝元老梁首輔還垂著眸老神在在的, 悶不吭聲, 大多官員都在偷偷覷向攝政王的神色。
現(xiàn)在的朝政大權(quán)還在這位手里呢。
一屬于攝政王勢力的官員氣勢凌厲道, “天子年幼, 葉尚書說這話未免為時尚早。”
葉父大開嘲諷,明里暗里都是在指攝政王把持朝政,意圖謀逆,其心可誅。
江麟這些年雖已學(xué)會了喜怒不形于色,但這忍耐的工夫到底差了些,袖下不禁握緊龍椅的手, 就顯露出了他的微微激動。
仿佛在這百官中, 唯有親外祖父是赤膽忠心。
更重要的是葉尚書說中了他的心聲, 成為一個真正大權(quán)在握的天子。
將屬于他的東西從亂臣賊子手中奪回來。
梁首輔微微皺眉, 不說這攝政王之名, 這些年天子年幼,全倚仗秦王扶持朝綱,治理天下, 才有這清平盛象。葉尚書這番話說的過分了。
至于葉尚書為何有這般底氣,朝堂上的官員都心知肚明,只是葉尚書往日里言語中都對秦王厭惡不已,一副不恥與秦王為伍的模樣。凡是聽到太后與秦王舊事的流言,更是抹得干干凈凈,全推與秦王說他狼子野心,覬覦皇位和太后。
攝政王也不惱,一開口說的話,也是出人意料,“待陛下元服大婚后,是當(dāng)親政了。”
梁首輔下朝歸來,回到府邸后將幾個兒子都叫到了書房,提起今日朝堂上的事,不由得捋須感嘆道,“老夫看錯了秦王啊,不想他竟然真的能放下權(quán)勢,還政于陛下。”
他的幾個兒子也在朝堂上為官,不知說什么好。
還是長子梁侍郎率先開口,“父親,這是要變天了么?”
梁首輔微微頷首,
以他的位置,其實是偏向支持陛下正統(tǒng)的,葉尚書進(jìn)言讓陛下親政時,他沒有開口,一是因為天子還年幼,未必能擔(dān)得起重任,二是不知道攝政王的態(tài)度。
他贊賞秦王的才能韜略,還有清正端方的品性。
但在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面前,歷經(jīng)三朝而不倒的梁首輔卻是不敢輕易判斷。
若是失誤了,賠上的可能是全族的榮華性命。
可秦王那話一出,便是下了決斷。梁首輔也才會這般驚訝,秦王竟是真的淡泊權(quán)利的忠臣賢王。
這樣也好,秦王肯主動還政于陛下,也免了權(quán)力交替過程中的鮮血混亂。
皇宮內(nèi),一棵百年的瓊花大樹下,
葉燕婉柔柔笑嘆道,“你還是和當(dāng)年一樣心懷天下大義。”
秦王江旭年近四十仍然溫雅清俊,自帶吸引人的氣質(zhì),嘴角噙著笑意,“是你說的對,爭權(quán)奪利總會犧牲很多人,讓百姓受苦。”
葉燕婉秀眸中帶著絲絲愛意,果然江旭還是她心中的那個江旭,不會利欲熏心,為爭奪權(quán)勢不擇手段。
江旭深深地看了葉燕婉一眼,“我會還政于陛下,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好皇帝,也希望你能平安無憂。”
江麟為不久后就能親政高興不已,但在聽到下朝后,秦王沒有回王府而是被太后請了過去,原本高興的眉目瞬間陰沉了下來。等著吧,等他掌握了天下大權(quán),他一定要把這些亂臣賊子殺了。
攝政王把持朝政以來,江麟雖然沒能行使皇帝的實權(quán),但因為江旭的態(tài)度,也沒人敢對小皇帝和太后不恭敬,甚至是他自己被江麟冒犯了也不在意,所以江麟對他其實沒有害怕之意。
尤其是在自己的寢殿里,什么話都敢說,作為最親近的宮女文七七這些年來聽了不少,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的,還挺為自己抱的金大腿即將親政掌權(quán)而感到小小的激動,除了聽說小皇帝要大婚選妃,心里有點(diǎn)堵。
小皇帝江麟對秦王及其部屬有殺意,很快被探子傳到了蕭函和顏暉這里。
因為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兩人都淡定的很。
在宮里設(shè)探子,甚至連小皇帝寢宮都有人手,并非出自顏暉之手,而是蕭函安排的。
顏暉僅僅作為旁觀知情者,也是第一次見到世子的能力,也令他漸漸傾向于世子這邊。
這兩年多來,顏暉不僅在將自己所會的謀略政經(jīng)教授給世子,而且時刻傳達(dá)朝堂乃至天下形勢動向,蕭函還通過顏暉對秦王勢力也都全部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