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片龍鱗三
這江迎秀的表情瞬間有那么一點點不自然, 誠然,她男人是長得很英俊的,不然當(dāng)年她也不會看上他, 雖然說他的品行也很優(yōu)秀,但人都是視覺動物,長得帥才更叫人心動嘛。想當(dāng)初, 江迎秀爸媽見傅碭長得太好,心里還不太愿意這門婚事, 因為他們就覺得長得好看的男人不老實, 可江迎秀卻不這么認(rèn)為。
扯遠(yuǎn)了,她想這些,其實是想說她男人無論長相還是品行亦或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惟獨“強(qiáng)壯”這個詞, 從來跟他沾不上邊。
他是農(nóng)村出身,那會兒正是動亂時候,別說是鄉(xiāng)下,就是在首都長大的江迎秀,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驚慌日子, 人們大多數(shù)面黃肌瘦,因為吃的東西都沒營養(yǎng),能吃飽飯就不錯了,誰還敢想別的
傅碭很小的時候便幫家里做農(nóng)活賺工分,后來稍微長大一點讀了書,又恢復(fù)了高考,他天生腦子聰明,就是讀書的料,一路勢如破竹考上大學(xué), 還是他們那一年的省高考狀元,很是給家里人爭臉。
江迎秀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自己上大一,但傅碭已經(jīng)是大三了,雖然已經(jīng)在首都上了三年大學(xué),傅碭卻仍然很瘦,身上見不著什么人,襯衫穿在他身上都空蕩蕩的,江迎秀沒少絞盡腦汁的貼補(bǔ)他。
因為個子高,所以看起來更瘦,等開始創(chuàng)業(yè),傅碭忙成這個樣子,有時候一日三餐都不準(zhǔn)時,雖然因為年紀(jì)關(guān)系逐漸成熟,可瘦還是一樣的瘦,江迎秀肚子這么大,說實話,她還真的不是很信任他能抱得穩(wěn),自己摔了也就算了,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摔
傅碭也注意到了媳婦的表情,他幽幽道“難道在你心里,我一點都不強(qiáng)壯嗎”
江迎秀沖他露出一個笑容。
傅碭舍不得對她生氣,低頭蹭了蹭她的額頭,把她抱進(jìn)了臥室,因為只有兩個房間,所以一個做臥室,一個做嬰兒房,客廳開辟了很大一部分空間,又將陽臺打通,這樣的話就算江迎秀無聊也還可以在這里曬曬太陽看看書,她之前學(xué)的是師范專業(yè),不過剛畢業(yè)就嫁給了傅碭,隨后沒多久又懷了孩子,之后情緒失控,也沒能再去工作。
江迎秀可喜歡這個臥室了,這個新家除了墻壁跟客廳的一些裝飾擺件外,還是挺空的,尤其是臥室,傅碭對她說“明天我們?nèi)ド虉隹纯从袥]有什么要買的東西,我不懂這些,你來買,我給你拎袋子好不好”
江迎秀明明心里歡喜的要命,嘴上還要謙虛“那怎么行,要是被人看到日理萬機(jī)的傅總陪著一個大肚婆逛商場還幫忙拎袋子,那多沒面子呀,人家要說你耙耳朵了。”
傅碭主動把腦袋伸過來“嗯,我就是耙耳朵,跟他們不一樣。”
別人家的男人可怕被人說耙耳朵了,像江迎秀爸,雖然平時在家老老實實也聽老婆話,可在外面那都是要面子的。不僅是她爸,公公也是,結(jié)婚的時候傅碭帶著她去過老家,在老家住了一個月,公公是個外表樸實的農(nóng)村漢子,家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兒全是婆婆做主,婆婆還是下鄉(xiāng)的知青,可就是這樣,在外頭,那一家之主也是公公,要是有人說公公是耙耳朵,可能公公還沒生氣,婆婆就要發(fā)火了。
男人以耙耳朵為恥,可她男人卻不。
江迎秀臉上的笑都止不住了,傅碭也跟她一起笑,在她的臉蛋上吻了吻,讓妻子快樂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僅僅是帶她出來住,又跟她說一句甜言蜜語,她便這樣開心,他明明可以早點察覺的,是他做得不好,才失去了她。
“哎呀別親了。”江迎秀捂住臉,很不好意思,“我臉上太容易出油了。”
自從懷孕后,她可不是那個干干凈凈的美人校花了,頭發(fā)跟臉都特別容易油,但肚子大了洗頭很不方便,每次都得麻煩婆婆,江迎秀很不好意思,她愛干凈,隔一天一洗,但在節(jié)儉慣了的婆婆看來太過浪費,洗發(fā)水跟水都要錢,江迎秀洗完頭還要用吹風(fēng)機(jī),所以是的,上次洗頭,好像已經(jīng)是兩天前
“沒事的,你懷著孩子這么辛苦,我怎么可以嫌棄你”傅碭溫柔地?fù)崦拮拥哪槪罢茫医o你洗頭試試看”
“你”江迎秀不敢置信,“你行嗎”
男人怎么能說不行傅碭道,“試試就知道了嘛。”
比起婆婆,江迎秀顯然更愿意讓自己男人幫忙,首先她不好意思跟婆婆提要求,比如說哪哪兒癢癢想再搓幾下,或者是洗發(fā)水進(jìn)到眼睛里,媽你太用力我有點疼之類的,但她還是仔細(xì)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可是我只能躺著洗,你、你真的行嗎”
傅碭覺得多說不如多做,直接當(dāng)著江迎秀的面,拿出了他準(zhǔn)備的秘密武器一個柔軟舒適的折疊躺椅。
江迎秀看得目瞪口呆。
傅碭將她放上去,洗手間很干凈,他不僅準(zhǔn)備了躺椅,還準(zhǔn)備了好幾個盆子,因為孕婦要注意衛(wèi)生,洗頭洗腳洗屁屁洗衣服洗內(nèi)衣等等的盆子都要分開,大大小小摞了一整個盆架,他還知道試水溫
看起來真就像模像樣的,江迎秀躺下來,傅碭輕柔地托著她的腦袋,問她“水溫怎么樣”
江迎秀感受了一下“嗯嗯。”
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傅碭輕笑,溫柔地用手指給她按摩著頭皮,他洗頭跟婆婆完全不一樣,婆婆用指甲撓,有時候江迎秀都覺得疼,但男人就是用指腹輕輕的按摩揉搓,又解癢又舒服,弄得她都有點昏昏欲睡了
他給她洗完頭,先用干毛巾包起來,然后再濕了毛巾給她擦了擦耳朵、脖子、后頸等位置,之后用干凈的浴巾墊在她肩頭,親自用吹風(fēng)機(jī)給她吹,這待遇太高級了,江迎秀整個人都恍恍惚惚。
因為用了護(hù)發(fā)素,吹完頭發(fā)后,江迎秀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簡直如同一匹黑色的緞子,美得驚人。傅碭難掩貪婪地將手指穿過她的發(fā),放在鼻間輕輕一嗅“好香。”
之前傅母一直想讓江迎秀把及腰的長發(fā)給剪了,說是長頭發(fā)會搶走孩子的營養(yǎng),而且也不方便,江迎秀特別特別舍不得,她很愛惜自己的頭發(fā),又黑又亮,她差點兒就哭了,好在被傅碭阻止,但那之后,婆婆心里有些不舒服,給她洗頭的次數(shù)都少了,江迎秀也不敢說。
傅碭給媳婦把頭發(fā)梳順,編了個麻花辮垂在胸口,這樣方便一些,然后他打開衣柜,檢查了下,對江迎秀說“秀秀,我怕我買的東西你不喜歡,所以除了換洗衣服外,別的都沒動,等明天咱們一起去買吧”
江迎秀哪有不答應(yīng)的,她剛從洗手間出來,一抬頭就看見晾在臥室陽臺上的內(nèi)衣,臉都紅了“你怎么又把內(nèi)衣晾在外頭”
“新的內(nèi)衣不洗洗怎么穿”傅碭理所當(dāng)然道,“我親自給你洗的,我的褲衩也晾著呢,要丟人也一起丟人,不檢點也一起不檢點。”
江迎秀輕輕捶了他一下“男人跟女人怎么能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傅碭摟住她的肩膀,“誰敢說我就揍誰。”
家里有男人內(nèi)褲晾著,也能讓人心里忌憚。
江迎秀忍不住笑了“你還揍人呢”
傅碭
他好像真的被他媳婦瞧不起了。
洗過的內(nèi)衣已經(jīng)干了,這個房子打點得很好,顯然傅碭并不是一時沖動,而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的準(zhǔn)備才提出來,江迎秀忍不住問“傅碭,你怎么突然想要搬出來了之前你不是說,跟媽住在一起更方便嗎”
傅碭眼睫輕輕一顫,他努力讓自己笑得很自然,不叫江迎秀察覺出絲毫不對“之前是我錯了,秀秀,對不起。”
江迎秀一愣“嗯”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將要攜手度過一生的人,可是對于你的情緒,我卻沒有及時察覺,還整天忙著忙那,我太不稱職了。”傅碭認(rèn)真地說,“不是稱職的爸爸,也不是稱職的丈夫,對不起,秀秀。”
江迎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傅碭跟她道歉因為他沒有注意她孕期里的情緒變化這、這也太她不知道該用什么言語來形容,總之除了驚世駭俗外,就是說不出的激動,想哭
那些委屈,就在傅碭誠懇的言語中,迅速平淡散去。
傅碭感激自己回到了這個還能挽救的時候,否則如果再遲兩年,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讓她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敢太過流露激動,免得嚇到江迎秀,只低頭親親她的嘴角“我以前做得不好,但以后我一定會努力的,秀秀,給我一個機(jī)會,好嗎”
江迎秀心都軟成了水“你這么好,誰說你不稱職啦而且,你怎么突然說這些”
“我看到你的日記了,秀秀。”
傅碭需要一個解釋的理由,江迎秀一聽說自己的日記被人看了,當(dāng)即想到自己在里頭的一些抱怨與無奈,其中還有不少是對婆婆跟小姑子的,當(dāng)時臉就白了,“傅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噓乖啊秀秀,我不是要怪你,私自看了你的日記沒有得到你的允許是我的不對,我有在好好反省。”他連忙安撫著受驚的姑娘,“都怪我之前太不體貼你,明明懷孕這么辛苦,還讓你一個人在家,我保證,那樣的事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