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 那些大臣當初會選擇推舉虞秩,除了矮子里拔高個外,就是這個原因了。
虞秩此人善于偽裝, 他深知怎樣的人才能討得大家喜愛, 于是便將自己偽裝成那副樣子, 以期給眾人留下好印象。
這一點,自然并不是張貴妃教的。她從小受寵,性情比較耿直, 要不是帶大虞秩的嬤嬤一直暗中教導他, 恐怕宮里就要有兩個虞稷了。
虞秩享受到形象紅利后, 便習慣性地給自己帶上了假面具, 只要出現(xiàn)在人前, 就是一副與世無爭,翩翩公子的模樣,于學業(yè)上,他也很努力,一心一意要把虞稷踩在腳下, 時不時還設計讓人看見他被虞稷欺負的畫面,更是讓人對他又是欣賞又是憐惜。
果然, 人們在提起敬王府二公子時,滿滿都是贊譽,除了不知為何, 一直對他有偏見的溫太傅。
等他父皇登基后, 他又將這一套路搬到了朝堂之上。和時常辦點混事的虞稷比起來,一部分大臣顯然更看好他。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也收攏了一批官員。
只可惜官場上從來都沒有什么真感情,自太子之位塵埃落定后, 他們就逐漸少了往來。再加上虞秩有孝在身,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那群人就更加想要撇清關(guān)系了。原先支持虞稷的也差不多是這樣。
其實如果換他們其中一個當太子,另一群人也沒這么容易善罷甘休,可最后上位的是個與他們沒任何糾葛的孩子,圣上還昏迷不醒,大概率再過一段時間,太子就能直接登基了。他沒有自己的心腹,只要他們運作得當,不比原來跟著他們兩個強
這些人的心思很好猜透,可做是一回事,被人指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此刻他們個個都惱羞成怒,一句接一句的狠話朝紀平砸過來。
紀平臉也黑了,都到了這種時候,他們竟還認不清形式。他從旁邊的人手中抽出長刀,猛地一下朝旁邊砍去,將陪葬的器具砸了個粉碎。
剛剛還說的起勁的人立刻噤若寒蟬,再不敢出一句聲,都怕這紀平被刺激地直接動手。
楚辭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充當起和事佬,他說:“紀大人,您也別這么生氣,這些大人只是一時糊涂,待在下勸他們幾句,他們就能想通了。”
紀平哼了一聲,用帶著惡意的眼神掃視每個人。
“既然如此,你就先勸他們幾句,再有那不識相的,老夫可不講情面了。能臣雖重要,也不是非他們不可的。”
那些大人敢怒不敢言,盯著眼前這兩個狼狽為奸的人。有人想看看一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溫太傅此刻的表情,這楚辭可是他提拔上來的,竟第一個當了叛賊。他在人群中仔細地找了一圈,只能遺憾地收回視線,溫太傅上哪兒去了,難不成他沒來送葬
楚辭轉(zhuǎn)身面向眾人,說道:“眾位都聽清楚了吧紀大人已經(jīng)在下最后通牒了,你們要是再這么固執(zhí),倒霉的可就是你們自己了。哦,對了,還有你們的家人老小,千萬別因一時糊涂,最后落個抄家滅族的下場。這又是何苦呢”
紀平滿意地點點頭,對,就這樣說能不費力解決這件事當然好,到時候他外甥上位時也好聽點。
“當然,我也知道大家的顧慮,不就是覺得這樣會對不起圣上嗎可你們想一想,二殿下他也是圣上的血脈。先別說他此刻已是中宮嫡子,便他只是隨意阿貓阿狗的孩子,只要他有圣上的血脈,便都有資格繼承皇位。橫豎這江山還是虞家的,不知大家在堅持什么呢”
楚辭一番歪理,竟博得了下面某些人的認可,看著臉上猶豫的神情越發(fā)明顯,楚辭又道:“再說,我等之所以十年寒窗,不就是想為了這天下百姓謀福祉嗎若是今日喪命于此,豈不太可惜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反正都是給人做臣子的,又何必管做誰的臣子呢”
紀平點了點頭,又覺得哪里不對,可他想不出來,只能繼續(xù)點頭。
“若是各位想通了,便向前幾步,待會我和紀大人去請二殿下出來,你們再跪下臣服于他。”
場面變得安靜下來,不多時,有一位官員低著頭,邁出了艱難的第一步。
“范大人,你”有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真會被楚辭說動。
有一就有二,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從后方站出來數(shù)十位官員。其中有大官也有小官,有人低頭掩面,不好意思見人,有人則學著楚辭的樣子,開始諂媚討好。甚至在別的官員怒罵之時,還反唇相譏,說他們不識時務。
紀平此時對楚辭的口才已經(jīng)服氣的五體投地了。他再次感慨,這樣的人才,怎么二殿下一開始沒有將他收入麾下呢看他只三言兩語,便讓這么多人倒戈了。只要在給他幾天時間,還愁其他人不肯投靠嗎
楚辭笑瞇瞇地看著紀平,說道:“紀大人,我們可以去請二殿下出來了。我想,等二殿下出來后,其他人感受到他的風采,就會心甘情愿臣服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