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時,意兒先行離開,出了醉夢樓,聽宋敏說“陳祁大人不愧為首縣,竟連咱們的背景都摸清了。向來只聽說要打探上司的底細,他倒不嫌累,連下屬也肯用心。”
意兒懨懨的,自嘲道“若非姑媽的緣故,陳大人哪里知道我是誰呢。”接著又說“敏姐你也不愧為大席,究竟幾時把朱槐的背景摸清的,我與你每日在一處,竟未察覺。”
宋敏笑說“在京時便打探清楚了,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也白拿了你的聘金。”
兩人走在燈下,這時路邊經(jīng)過一個醉酒男子,面頰泛紅,舉止輕浮,伸手便抓住意兒往懷里揉,口中癡纏道“好妹妹,你是哪家青樓的姑娘,走,陪我吃酒去。”
意兒冷不丁嚇了一跳,正要發(fā)作,突然聞得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吼,厲喊道“哪里來的野男人,還不把臟手拿開”
男子不及反應,臉上挨了一拳,沒看清楚怎么回事兒,又被踢了幾腳,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他叫喚著摔到了地上。
“呸”來人正是阿照,她對著那人狠啐一口“不知死活的混賬,連我嫂子也敢碰,作死呢你”
說完回身走到意兒跟前,忙掏出帕子擦她被摟過的地方,口中埋怨“怎么來這種地方吃酒,滿街都是浪蕩子,你也不當心些。”
意兒由著她擦拭整理,面色淡淡的,漫不經(jīng)心問了句“你方才叫我什么”
阿照手一頓,心虛地撇撇她,努了努嘴“沒什么。”
意兒掃她兩眼,自顧拿過帕子撣撣衣裳,接著擦了擦手,又問“你怎么來了”
“吃完飯,想著過來接你和先生。”
正說著,身后傳來梁玨的笑聲,夸口贊道“好俊的功夫,趙大人身邊果然臥虎藏龍。”
她們三個回頭望去,只見烏怏怏一群人從樓里出來,為首的幾個一身華服,站在燈下尤為高挺,小廝們則牽來車馬候在一旁。
宏煜打量天色,敷衍道“趙大人要不隨我們一同回衙門”
“不必了,我們沿街走走,散散酒氣。”
他點頭,抬腳上了車。梁玨拱手笑道“趙大人,回見。”說完也坐上車去。陳祁和曹克恭等人醉了,另乘轎子離開。
阿照望著隊伍浩浩蕩蕩走遠,猶自愣神,問“哪個是知縣宏煜”
宋敏道“最高的那個就是了。”
阿照不知在想什么,眉間微蹙,默然思索起來。宋敏見狀打趣道“知縣大人確實太俊了些,生得唇紅齒白,倒不像個做官的。”
阿照愣愣點頭,悶了會兒,側臉去看意兒,見她醉眼懶散,只打哈欠,并沒什么在意的,她便暫且定下心來。
那廂,宏煜閉眼坐在微微顫晃的車里,正揉捏眉心,梁玨在邊上笑道“趙縣丞果真與你有過婚約我方才在席上觀察半晌,怪道當初逃婚呢,她脾氣也真夠烈的。”
宏煜只問“朱槐呢,怎么沒一道出來”
梁玨回說“隨姑娘去秦館歇了。”
宏煜聞言冷笑“他還有那心思。”
“人家升了通判,這會兒只等交接完,好往山東去呢。”
宏煜輕飄飄道“做夢吧,我看他是去不成了。”
梁玨琢磨這話,略笑笑,不置言語。沒過一會兒回到衙門,入內宅,宏煜進了自己的小院兒,冷眼瞧見一個玲瓏美人靠在門邊,身上穿著半掩半開的薄衫,款款出來迎他“大人喝得忘性了,叫我好等。”
宏煜有些醉,搭了美人的肩膀回房,一邊走,一邊垂眸打量那半抹,嘴唇貼近她耳朵,冷聲問“大晚上的浪給誰看呢”
美人微顫,輕輕咬唇,拿一雙媚眼巴望他“明知故問,除了你,還能有誰”
宏煜笑了笑,隨手拍拍她的臉“別招我,累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