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滟君沉默立了少頃,她搓著手指抬起頭,“這、這就沒有救了”她的唇都在發(fā)抖。
葛宏的頭上沁出了一層汗,一個謊撒了,十個謊來圓,他無比心累,“公主此話,也不能這么說。聽說霍郎君之前將霍府家產(chǎn)變賣了這,他也沒個落腳處,身邊沒有一個兩個人看顧,還是這么將身體糟蹋下去的話,那老臣跟閻王爺搶人可搶不過啊,公主,老臣愚見,公主還是就派兩個人將霍郎君照顧好些吧,興許,輔以宮中的珍稀靈藥,千年何首烏、老人參每天補(bǔ)補(bǔ),能痊愈。”
越編,葛宏額頭的汗越多。幸而是天黑,公主心煩意亂之下看不清,葛宏數(shù)十年行醫(yī)問診,從沒一次對病患家屬說過這么多無稽之談,硬編是編不了了,差點(diǎn)露出馬腳,也不過是能糊弄公主這樣的門外漢罷了。他抬袖擦了擦滿是汗水的老臉。
劉滟君的臉頰越來越白。
后來,仿佛是被綠環(huán)推了一把臂肘,她才恍然回神,“綠環(huán),你找?guī)讉€人伺候他吧。”
她轉(zhuǎn)過頭離去,只是腳步微微亂了。
綠環(huán)應(yīng)諾,對葛宏頷首而笑,但目光清明,仿佛洞悉了他的一切把戲,葛宏汗如雨落,又用衣袖擦拭汗水去了。
如此直到黎明,一大早葛宏又背著藥箱趕到花眠處,霍珩休沐,破天荒沒走,就蹲在花眠腳邊上,一眨不眨地看著葛御醫(yī)診脈,宮里的老御醫(yī)雖然經(jīng)驗老道,但他聽個脈也實(shí)是聽了太久了,霍珩有點(diǎn)兒不耐,直催促著,被花眠用眼風(fēng)示意閉嘴,才不情愿地封了嘴。
葛宏昨日撒了個謊,顏面大失,今日為花眠這還算是穩(wěn)妥的孕婦診脈,總算是能找回一點(diǎn)尊嚴(yán),遂天花亂墜說了一通,最后開了兩貼怡神保胎的方子,功成身退了。
花眠坐在太師椅上,還沒有說話,只撫著還沒有顯懷的小腹,霍珩卻拿著那方子,皺著眉頭左看右看,最后斷定“眠眠,這老東西肯定是個庸醫(yī)。”
花眠忍俊難禁,讓棟蘭拿了方子去煎藥,棟蘭望著霍珩欲言又止,怕得瑟縮了會兒,被霍珩留意到,他不耐煩了起來“想說什么就說,唯唯諾諾沒出息。”
棟蘭停頓了,她弓腰,對霍珩說道“將軍,昨夜里,霍郎君他一直沒走,后來,聽說是受了點(diǎn)兒傷,讓公主安置下了。”
“什么”
霍珩聽了大吃一驚,他與花眠對視了小半會兒,忙道“人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霍珩沒想到,他那對母親素來是沒甚么好臉的父親,竟會突然轉(zhuǎn)了性,執(zhí)著至此,他怕是母親對霍維棠用了點(diǎn)手段,讓他負(fù)了傷,故而想也沒想,便直奔霍維棠下榻的寢屋。
那間寢屋原來柏離住過,后來又曾讓陸妙真小憩,如今讓霍維棠躺著,他去時,霍維棠已蘇醒了片刻,在屋中環(huán)視了幾遍,沒有看到那最想見到的倩影,俄頃門被推開,他趕緊裝作昏睡閉目,不曾想那人一出聲,竟是霍珩的聲音“爹。”
霍維棠出了口氣,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便真的苦笑起來,睜開了雙眼。
他渾身脫力,起不得身,就大眼小眼地與霍珩對峙著,霍珩滿臉擔(dān)憂,“這到底是怎么了,很嚴(yán)重老御醫(yī)嘴里含糊不清,我問他,他也不說明白,急死我了,我等會就找個好點(diǎn)的大夫過來,爹你別害怕啊。”
沒想到落魄到這等境地,還有人關(guān)懷自己,兒子畢竟是親生的,霍維棠感到無比欣慰,他舒了口氣,“我自己身子骨自己明白,你不必掛在心上。”
霍珩將信將疑,但一向老實(shí)的父親讓他不相信他這是在耍什么把戲。
他在霍維棠病榻旁守了一會兒,在霍維棠一再地催促之下,滿臉寫著困惑地離去了。
他離去之后不久,葛宏推開了門,見左右無人,便鬼鬼祟祟地入門來了。
又不是公主。
霍維棠支起頭看了一眼,他無奈地倒了回去。
葛宏坐到了他病榻之旁,將他的腕脈又扣住掐了小會兒,對霍維棠說道“霍郎君你莫擔(dān)憂,你這就是積郁成疾,思慮過重所致,瘀血吐出來就好了,但老朽同公主說,霍郎君這病要小心將養(yǎng),不然會一病嗚呼,公主聽罷之后”
他邊說著,霍維棠先是一驚,一顆心惴惴起來,如繃緊了琴弦,目中隱隱含著幾個激動和期待。
葛宏想了想,將實(shí)情道出“公主雖然沒有太過擔(dān)憂,但終歸是將霍郎君你留下來了。”
霍維棠懂他的意思了,他無奈地苦笑說道“御醫(yī)為何如此幫我”
這樣的忙,他也不知是否倒忙,但別人一片苦心,他不能不受。
何況這會兒即便向公主坦誠,他這個幫兇的罪名怕也是洗脫不了的了。
葛宏說道“霍郎君當(dāng)真是不記得了”
“十年前,吾妻病故,她生前有一把最愛的琴,我原想讓她帶入地底,我無法與她為伴,只好讓那張琴伴著她,也不至于寂寞但下人毛手毛腳的,竟將琴摔壞了,未免我動肝火,竟一直瞞著我。等我得知時,離亡妻下葬已不足一月,當(dāng)時京里沒人能修,我知道霍郎君是最好的木工師傅,只好來找你。但我也知,霍郎君做琴千金不易,因此腆著一張臉去的,沒想到霍郎君看罷之后,竟分文不收,替老朽修好了琴,這才趕在七七之日,讓琴隨亡妻入土,與她長眠為伴”
經(jīng)他如此一說,霍維棠想了起來,確有其事。
那時,興許是同病相憐,他夫人尚在,可卻與他老死不相往來了,他見到對發(fā)妻一片情深的葛宏,情出自然,便伸出了援手,幾乎連考慮都不曾。
“霍郎君,你對葛某是有大恩的人,這番恩情葛某銘感五內(nèi),無以為報,今你有難,葛宏區(qū)區(qū)舉手之勞而已,能幫上霍郎君你,葛宏以此為幸。”
兩個男人客套了一番。
霍維棠頓了片刻,“公主昨夜里沒有氣急攻心”
“沒,”葛宏說道,“天黑了沒瞧清,但霍郎君放心,公主絕不是狠心之人,否則你今日恐怕不在水榭了。”
霍維棠頷首。
他聽葛洪的意思,就在屋里躺著,守株待兔,等公主過來垂憐。
但一個黃昏過去了,天黑漠漠,除了來為他擦身的女婢,無人來過。
他不大習(xí)慣被人碰,婢女來后,便裝作才醒,讓她們不必近身伺候,只擦拭了頭臉,便讓她們走了。
如此又過了一個黑夜,仍是不見公主芳蹤。
霍維棠急不可耐,他決意,若是再不見公主的倩影,他必須從病床上起來了。
哪知他急得如熱鍋螞蟻,正發(fā)愁騎虎難下之時,大早地,劉滟君卻在花眠這處喝茶,婆媳倆言談?wù)龤g,偶爾說及霍珩,但卻渾然沒把這個正在焦灼等待之中的男人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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