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番外五程湘菱與顧云深
一
阿滿出生一個多月的時候, 小表妹程湘菱也臨近待產(chǎn)了。
那段時日婉婉與她見過幾次面。每一次, 湘菱都會可憐兮兮地與她說,“表姐姐, 我怕疼”
“湘菱想著與孩子見面,想著就要做母親了便什么也不怕了。
婉婉常常以此安慰, 心中也是頗為心疼。她還是太小了。
程湘菱可謂出身高貴了。程家書香門第, 也是名望貴族。程湘菱是程閣老的長子嫡女, 父親為當(dāng)朝從二品禮部侍郎, 母親也出身世家。
她從小眾星捧月, 是在蜜罐中長大的姑娘,程家家教森嚴(yán),養(yǎng)出來的孩子也是格外乖巧, 況且她還生著一副甜美可人的臉蛋兒, 若非出了這事兒,想來到時候來程家求親的人也怕是要把門檻子踩爛了。
可命運弄人,她年幼,懵懵懂懂的, 說可憐也當(dāng)真是可憐了。
那時婉婉發(fā)現(xiàn)她懷了身孕, 本欲告訴母親, 沒想到寺廟一行竟出了那事兒給耽擱了。但后來事情解決,她還是一直把小表妹的事兒掛在心上的, 拉著她一起見了母親, 把事情和母親說了。
程嫣一見小侄女發(fā)生了這事兒, 那如何能受的了呢, 但哭過心疼過了后,當(dāng)然也是要給侄女解決問題的。
原本這懷了上官類的孩子,上官類已死,況且就算他不死,程家人也不可能把女兒嫁給那廝,打掉孩子已基本成了共識。奈何小湘菱腹中骨肉已經(jīng)四個月有余,拿掉孩子又傷身,危險又極大,心疼的她母親,祖母,姑母有一陣子日日以淚洗面,后來一狠心,祖父做主,便決定給孩子留下,生下來送走了。
說來算是時來運轉(zhuǎn)了沒成想,事情還能有新的變化。
那是在婉婉還沒生下阿滿的時候,魏昭剛出征沒多久,婉婉每日養(yǎng)胎,也是極閑。
一日小湘菱入了宮。
原自程家人知道湘菱有了這糟子事兒后便幾乎不讓她出去了。湘菱等待著天兒暖和暖和,便會被送去江南養(yǎng)胎。
她這突然一來,婉婉也是有幾分詫異,而小表妹接下來與她所說的話,就更是讓婉婉震驚
她說表姐姐,我看到他了
這個他是誰,婉婉的腦子可謂是在飛速的運轉(zhuǎn)后,一下子想到的。
上官類已死,那這個“他”怕是就是那日的另一個男人了。
兩個男人這事,湘菱便只與婉婉說過。她如此緊張,此時又特意入宮與她講,婉婉知道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她當(dāng)即就拉著小表妹進(jìn)了臥房,仔細(xì)的詢問起來。
“湘菱,那夜真的是兩個人么”
這話她很早就想問了,但是一直也沒問出口。一個剛剛足了十六歲,冰清玉潔的小姑娘,本來迷迷糊糊地與人有了那事兒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如果要真是兩個男人,那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我不知道。”
湘菱搖頭,這一個動作,此時倒像是定心丸了,婉婉舒了口氣。
“不知道”總比“是”強。不管怎樣,不知道也好。
但如果說她前一句話讓婉婉心里舒服了一下,這后面的一句話可謂是讓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不同的在于這次卻是激動的。
小湘菱在說完那話之后就抓住了她的手,仿佛是霎那間想起了什么一般,說的急迫又突然。
“不,不是的表姐姐,不是上官類,是他對,是他”
婉婉幾乎是瞬時就把小表妹的手緊緊地拽了住,眸光灼灼地盯著她,嘴唇都有些顫抖了。
“湘菱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上官類,是他又什么意思”
“便是,一個人,只有一個人,與我在一起的那個人不是那個假手男子,是,是他”
“當(dāng)真”
婉婉心口猛跳,小表妹的這話實在是讓她平靜不下來,心中驟然起了新的希望。不錯,這個男人是誰都比是上官類強
在她接著追問之下,小湘菱便把自己新記起來的畫面講給了她聽。
那日前前后后是怎樣的,細(xì)節(jié)她都記不得了,只知道自己和朋友林家的三小姐出去游玩走散了,在找她的時候便發(fā)生了這事兒。她不知怎地中了藥,迷迷糊糊的,然后就與男人發(fā)生了那事兒。
第二日清醒了,屏風(fēng)之后窺探,她確實是看到了一個戴著假手的男人,也看到了一個白衣公子,的的確確是兩個男人,也記得清清楚楚,他二人有說有笑的。
起先,那假手的男子因為不同常人,有著一只假手,給小湘菱的印象極其深,這記憶中便最先留下了他;另一個白衣男子,因為是背身而立,她幾乎是沒看見他長的什么樣,只是在對方離開,朝著床的方向瞥了一眼的時候,她看見了他的側(cè)臉。
而關(guān)于前一夜,她真的是模模糊糊的,只剩下了一些感覺,剩下的幾乎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直到昨日里,她在集上,看到醉仙樓二樓的閣樓欄桿旁,負(fù)手站立了一個男人,那男人俊美無儔,嘴角輕勾,始終噙著笑,生著一張風(fēng)流多情,又帶著幾分妖魅的臉,正有一搭無一搭地和旁邊的人說笑,讓她猛然之間想起了那夜,那夜微弱的燭光之下,她身上的那男人。
婉婉心潮澎湃,又震驚,又氣憤,又好奇,又心疼,自然也又抱懷了希望。聽小表妹的言語之間,那男人的穿著打扮佩戴與出入的場所,判其卻是個達(dá)官貴族。
“他是誰他是誰”
婉婉一連問了兩遍,小湘菱搖頭。
她已然完全肯定了自己腹中孩子的爹就是他,但卻不知道對方姓何名何。
婉婉當(dāng)下也沒難為她。
小湘菱中了藥,已然是迷糊了,時隔了大半年,見了人能再度記起,已經(jīng)很不錯了,她沒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