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我一天有多忙你看不到嗎?眼睛的用途是什么?放氣的!”
盡管剛剛的一番博弈中,李承美的心情有了片刻回轉。但鄭煜誠清楚她是那種遇到一點挫折就會嚷嚷著活不下去,并做出爾反爾甚至極端事件的女人。想到這里鄭煜誠的內心連著膽子開始隱隱抽搐,他既汗顏于妻子的無知,也惶恐于她的無畏,甚至更憤懣于她的“冷酷無情”。
“哇哇!”那邊再次傳來嬰兒啼哭的聲音。
李承美因全身無力而癱軟在床邊,她的嘴角開始帶著一抹愁苦的笑容。
“臭死了,都有味道了。等公司下發(fā)獎金的,我再買一套吧。”鄭煜誠小心翼翼的嘟噥道。
“能不能別只顧著自己,孩子需要喂食和換衣服了,過來搭把手吧!”李承美幾乎是用哀求的眼神望向鄭煜誠。
“不行啊!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遲到了,要是被上司發(fā)現(xiàn)會罰光兩天薪水的!”對著鏡子不斷換搭領帶的鄭煜誠,找了個不算借口的借口。但他卻沒有瞥到,素日那個兇悍粗魯?shù)钠拮友壑薪K于閃過了一絲怯懦的希望。
“有這臭美的功夫做都做完了!我不管!等下你必須送大女兒上學!”
“過來寶貝,很好,媽媽給你換衣服啦!”就像在超市里突然發(fā)出大笑那樣,在抱起寶寶的那一刻,李承美朝著鄭煜誠投來了夸張的笑容。
“不是有校車嗎?”
“都遲到了,怎么等校車!”李承美眼睛里飛奔出兩只“獵狗”,開始追逐著他的月亮(慘白的臉)。
“那你就給司機打電話,讓他再跑一趟!”鄭煜誠立刻取出一沓高檔領帶,對著鏡子盡情的擺起姿勢來。就在他自認為終于找到合適的那一條時,突然耳邊傳來一聲驚天撼地的吼叫。煜誠隨即嚇出一身冷汗,轉身看去,只見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瞪著一雙緋紅的眼睛站在身后。
“呵!學校是你爸開的嗎?還你想怎樣就怎樣?”
“那公司更不是我們家開的!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我再遲到一次就要被端掉飯碗了!”
李承美氣喘吁吁的挪動到鄭煜誠眼前,他輕輕避開她的臉,并朝左邊動了動,卻不想那個身材豐腴的妻子也隨著自己的步調敏捷的挪了過來。鄭煜誠便順勢向右偏了偏,雖然她還是不依不饒的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但心思靈巧的鄭煜誠卻選擇直接從她的胳膊下滑行過去。
“你以為我就好過嗎?我每天要打二百多通電話才有可能挖到顧客!”李承美的苦笑比嚎啕大哭難看多了。
“啊!我要瘋了!是誰事先說好孩子可以交給你媽帶的!這都過去半年了,她連個影子都沒有,靠!就知道說連屁都不如的話!兌現(xiàn)不了承諾就別逼著別人要孩子啊!真是,你跟她商量商量,出不了力出錢雇個月嫂也行!”
見丈夫無動于衷,李承美急得直跺腳。
“這學期就算了,下學期大女兒必須轉到寄宿制學校里去!鄭煜誠,你今天就把我剛剛說的話給你老媽帶到,她要是敢阻攔,我不管她有沒有空都會把小寶給她送去!然后我也像她那樣選擇性屏蔽電話和短信!”
李承美的連珠炮似的設問就像巡航導彈一般,就算追到海角天涯也不會回頭,但鄭煜誠卻依然我行我素的試換著鞋子。
“算了,說個正事!我今天要撥打團體客戶的電話,你今晚可以去接女兒回家吧!喂?!”李承美佯裝微慍的看向依然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中的丈夫,但心底的怨憤卻還是溢于言表。
“你說啥?我沒聽清。”
“我說有個黑金級別的大客戶團體要來,今晚必須全員加班,晚上可以拜托你去接一下女兒嗎?”
“這個我說了不算,得到臨近下班的時候才能得到上司的指令!”
丈夫的聲音從入門的方向傳了過來,李承美下意識的抬起頭,定定的望向門口。
“那如果你避免不了加班的話,就發(fā)短信給我吧。來不及了,我先走了…哦!對了,你還是得先跟老師說明一下我們家的特殊情況,畢竟和女兒的同學不一樣,她的父母可是都有工作做的。”
“喂!他們的父母里也沒有無業(yè)游民,你這混蛋連句正經(jīng)話都不會說!”
房門重重的關上,李承美的抱怨也戛然而止。一陣似有若無的異樣氣息流竄在門內門外。此刻的李承美多么希望聽到丈夫一句肯定的回答,但事到如今她的心里充滿了委屈與惶惑,尤其是那雙直直投向落地鏡的眼睛,內里充滿了沉默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