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婚前陸時城一早表明的態(tài)度,能接受,結婚。不能接受,他會繼續(xù)尋找一個能接受的、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
岑子墨維持著她大小姐出身的傲氣,她不會輕易示弱。
雜志上那個英俊無比的中盛掌門人,至少,在形式上是屬于她的。
“按您陸大少吩咐的,稿子寫的很低調,干貨十足,沒有任何不良的浮夸紈绔氣。您新貴到成熟資本家的人設,非常穩(wěn)。”
她似有若無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像獵犬,用遍所有香水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在無論在和哪個女人親熱時,也要能想起她,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岑子墨迷戀他身上的味道,她想,在這個世界上味道總是讓人可以情不自禁在腦海里產生對另一個人的關聯。
“辛苦你了。”陸時城沒有推開女人,伸出手,隨意翻了兩頁雜志,看一下,橫看成嶺側成峰的花式裝。
對于他來說,除了一個人是珍貴鉆石,其余,不過都是廉價玻璃。岑子墨對于他來說,倒不是玻璃,是合伙人。
他很快就抱著合伙人上床,翻滾,直到一身汗?jié)耜憰r城一個人再去沖澡。鏡子里,他那張憂郁到陰冷的臉也再度浮現,幽幽的。
岑子墨知道他今晚在浮世匯,點了個會彈肖邦的年輕姑娘,但同時給了另外一位姑娘一筆不菲小費。當然,后續(xù)什么都沒發(fā)生,陸時城回了家。
他壓力最大那兩年,瘋狂用女人發(fā)泄。以至于,兩人的新婚夜,這個男人用半真半假的語氣摟著她的腰吐氣說
“岑小姐,性是我的母語,也是你我之間唯一的臍帶,不要對我有任何期望。”
多么厚顏無恥,明目張膽地要做壞男人,他本來一直都是。最可恨的是,陸時城雖讀商科出身,但他同時熱愛哲學和文字,嘴里會說冷酷動聽的話,可是全無心肝。
然而,就是在他獨有的氣息里岑子墨快速沉淪,她死心塌地愛著他冷眼冷肺的混蛋樣子。
“有件事,我還是提醒下。在外面,記得帶套,別大意得個hiv,我平白無故遭殃。畢竟,大學生們年輕貌美,你們這一匹老男人火急火燎的,什么都顧不上。”岑子墨在他回到屋里時,嫣然一笑,但表情冷淡如霜,陸時城每當事后的抽離之快,他從不溫存,只為肉欲。
鬼知道他在別的女人身上是什么放縱張狂的樣子,陸時城做這種事時,格外暴烈。
岑子墨新做的指甲在說這些話時,深深陷在被褥里。
也許,是生理期近了,岑子墨沒能保持住她一貫的淡定傲慢不在乎人設。
陸時城看到她眼中銀針一動,那鋒芒,又瞬間下去了。
凝視妻子片刻,他點點頭“好,多謝提醒。”沒有解釋,他似乎連敷衍她都懶得動一下嘴唇。
岑子墨眼睛里想要變得濕潤,她脊背繃直了,說“我這些天失眠,鬧心得很,麻煩陸大少您換個地兒睡。”
她很想問他,是準備和音樂學校的姑娘上床,還是跟小費姑娘。或者,他也不介意兩個一起。這些年,無數女人往陸時城身邊湊,岑子墨覺得自己居然沒有變成潑婦真是奇跡,但早晚,她可能會變成潑婦。
為他永遠的云淡風輕,不以為恥。
陸時城沒再說什么,事實上,他也并無打算,只是進來拿東西。一個人來到露臺,熱風繚繞。陸時城點了煙,每每這樣獨處的時間里,對著自己的那顆心,他才能滿懷著巨大的愛情。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女人戀愛過。
一段也沒有。
阿富汗的流亡國寶在a市博物院展出一段時間了,云昭是志愿者。付冬陽和她一起坐地鐵前來,兩人關系沒有挑明。那天,在浮世匯附近碰巧遇上,付冬陽什么都沒問,只是選擇把她帶回去。
當時,她也不說話。
“云昭,我們在一起吧”付冬陽在博物館大門前,忽然說開,他高高瘦瘦的,像一株正在生長的小白楊,青翠,蓬勃。人在夏日陽光下,有年輕男孩子的單薄,頭發(fā)又細又軟,頂著光滑如葡萄的金色光圈。
青春正好。如果,生命里有這樣的一個男孩子即使只是路過也是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云昭有點慌亂,遮陽傘被她放低擋住臉“我沒想好。”她不擅長拒絕別人,從小到大,她總覺得拒絕對方是件很殘酷的事情。包括男孩子追求她,云昭不會說不行,她只會躲,紅著一張蝦子臉趕緊回自己家去,和祖父在一起。久而久之,男孩子們看沒戲,自動放棄。
如果不是同學們知道她并沒有男朋友,只跟一老頭住,衣食住行都沒離開過a大,大家一定會認為云昭是個綠茶女表,正宗的。
說完,她飛快把證件給門口的工作人員看,跑進了博物院。
為什么不答應
云昭恍惚地看著人群來往,像小女孩一樣抿了抿嘴唇,別別扭扭的,她也不懂自己到底在別扭什么。
這兩年,博物院人氣急飆,節(jié)假日動輒人山人海。不得已,博物院方面只好實行預約限流。
異國國寶精美非常,放在特展館,云昭掛著工作牌穿連衣裙,幫趁周末前來的學生戴好裝備。
講解到一半時,她看到熟人。
在不經意抬頭時,感覺非常微妙,像是明眸和盲眼之間,一線之隔。云昭對上陸時城那雙靜默清透的雙目,仿佛第一次遇見他。
其實,陸時城連續(xù)三回點她喝酒作陪,在浮世匯,每一次,都是雷打不動的重復小費。兩人基本全程毫無交流,他只是靜靜看她喝下去,也還只是一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