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同學(xué)
翌日。
史彌遠下了朝,便直接回到了府中。今日是趙與莒、趙與芮兩兄弟來拜見他的日子,不可謂不重大。
到了前廳,便看見兩名少年。
一名身量尚小,稚氣未脫,似是第一次來到這么富麗堂皇的地方,難免東張西望,這也瞧瞧,那也看看,時不時問身邊的人“哥,你瞧那個瓶子,好別致呀。”
一位負手堂前,雖然衣衫簡樸,但通身氣度不凡,眉宇之間依稀能看出皇室中人的大氣和從容,對弟弟的喧鬧頗有幾分無奈。
史彌遠走向主位,不等二人自我介紹,便直接發(fā)問“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趙與芮嚇了一跳,想起昨日的事情,有些害怕被責(zé)問。
他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回答的時候,趙與莒便先他一步出聲答道“進京途中遭遇劫匪,弟弟舍身護我所致。”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神色帶著幾分高傲。不因自己是宗室子弟而目中無人,也不因?qū)Ψ绞菣?quán)傾朝野的丞相而唯唯諾諾。
原以為是個鄉(xiāng)下一文不名的爛小子,現(xiàn)在看來倒是多慮,史彌遠對他多了幾分欣賞,便開門見山道“想必你們也知道此次進京的目的,官家命我在宗室子弟中選拔一人作為沂王后嗣繼承王位,茲事體大,我得先考考你二人。”
幕僚余天錫連忙將事先準備好的桌子抬了上來,上面整整齊齊擺放著紙筆。
“寫幾個字讓我瞧瞧。”
兄弟兩人拿起筆,紛紛在自己面前的紙張上寫下了字。
余天錫背著手走到他們面前,看見趙與芮的紙上寫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字跡工整端正,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又走到趙與莒面前,一看見上面的字,頓時驚了,大喝出聲“大膽”
史彌遠被嚇了一跳,皺著眉走了過來“怎么回事”
余天錫猶自沖著趙與莒怒斥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史彌遠定睛一看,趙與莒的紙上寫著四個大字“朕聞上古”
而那少年立于人群中央,猶自鎮(zhèn)定自若,目光冷靜“此乃唐玄宗所著孝經(jīng)注疏所載內(nèi)容,有何不妥”
史彌遠定定看著他,眼神里爆發(fā)出巨大的驚喜,良久,喃喃道“天命啊”
他輕輕撥開一旁發(fā)愣的幕僚余天錫,走到趙與莒面前。目光冷森銳利,語氣卻十分溫和“沂王殿下,今后我便會為你遍尋名師,教你文治武功。”
趙與芮天真發(fā)問“那我呢”
史彌遠笑了起來“你也想學(xué)嗎”
“想”
史彌遠瞇起眼睛,不緊不慢道“那你便跟在你哥哥身邊陪他學(xué),日后,做他的左膀右臂。”
趙與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自然是哥哥的左膀右臂。”
一旁的趙與莒始終一言不發(fā),良久,他抬起頭來,凝視著史彌遠的眼睛,輕聲發(fā)問“敢問相國,一旦成為沂王,今后是否與相國福禍相依,休戚與共。”
史彌遠回望他,答“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趙與莒長長的眼睫垂了下來,沒有再說話。
“與莒這個名字過于小氣。”史彌遠盤算了片刻,“昀,日光也。”
“從今以后,你便叫趙昀。”
“三妹妹,都日上三竿了,你怎的還未起床”
應(yīng)迦月正蒙在被子里睡大覺,冷不丁聽見有人喊自己,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用趕早自習(xí)的速度飛快穿好了衣裳,打開了房門。
“大姐姐”
賈婉晴見她蓬頭垢面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女孩子家,怎能這般懶散。”
應(yīng)迦月?lián)狭藫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賈婉晴邁著小步走了進來,在椅子上緩緩坐下,這才出聲道“昨日之事還要多謝你替我解圍,其實你也犯不著為我得罪她,似煙她的性子自小就是這樣,驕縱慣了,忍忍便過去了。”
應(yīng)迦月這才松了一口氣,笑道“大姐姐客氣了,沒什么的,她本來就對我有意見,也不差這一次。”
賈似煙上下看了看她,嘆了一口氣,溫柔道“你我都是沒有母親的人,我懂你的苦楚。這么多年來,你房中都沒有個丫鬟伺候,今日我把我的丫頭櫻桃給了你,你要好生待她。”
“這”
應(yīng)迦月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名叫櫻桃的丫鬟便跪了下來,恭恭敬敬道“三姑娘,櫻桃從此便是您房里的人了。”
“不用這么客氣”應(yīng)迦月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連忙上前去扶她,尷尬的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直接抬起了她的兩個胳肢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