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兩個人正說著話呢,他突然“撲通”一聲就給人跪下,傳出去這一世英名可就全都沒了。
雪下得不怎么大了,只一點點小雪,九七牽著蘇湘湘的手走到門口,站在屋檐下望了一望,取了一把傘拿著。
兩人并肩走著,風有些大,九七把傘沿壓得低低的,遮著兩人,便只能看見腳下那一片路。
蘇湘湘勾了他的手臂,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
九七步伐不緊不慢,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配合她的速度。
蘇湘湘心情不錯,難得的雀躍,跟九七嘰嘰喳喳地說今天慕云教了她用算盤,“她還有一把銀算盤,慕云說她給謝家做事,那銀算盤是她打敗了好些人才得到的。”
張口閉口都是慕云慕云的。
九七把傘往她那邊稍微傾斜了一下,替她擋住風雪。
“小姐很喜歡慕云姑娘嗎?”暗衛(wèi)低頭問她,語氣隨意,跟談論今天天氣的口氣一樣。
仿佛只是隨口一說。
蘇湘湘回答得毫不猶豫,半點都沒停頓,鏗鏘有力的,“喜歡,慕云人很好,還很厲害。”
九七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睫毛細細密密,幾點偶爾落到上面的雪屑正在融化。
他靜默半晌,牽著蘇湘湘走了一段路出去,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深淺淺的腳印,這才再次開了口,“小姐多跟她學著些。”
“謝家的銀算盤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當?shù)摹!?
“不過小姐也莫要與她走太近。”他忽地半彎了腰,湊在少女耳邊,低聲細語,“最近小姐天天都是慕云慕云的。”
吐息溫熱。
蘇湘湘耳后有些敏感,整個人就像炸毛的貓一樣,腦子里“轟”地一聲,幾乎不能思考。
撩撥得她整個人僵硬到不能動,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全是九七的唇。
暗衛(wèi)這才輕笑一聲,繼續(xù)說下去,眼尾斜斜挑起來,聲音像是拉扯成了一條纏綿的線,“九七聽著,心里悶得慌。”
低啞帶笑,半勾半引的,帶著刻意的撩撥。
蘇湘湘根本沒怎么思考,稀里糊涂地就胡亂點了頭,得了她的許諾。暗衛(wèi)這才滿意,唇角微翹,直起身來,一只手撐著傘,一只手牽著她,繼續(xù)往前走了。
“那小姐這就算是應下九七了。”
他輕聲道,聲音夾雜在風雪中,聽起來有些模糊,像是感嘆又像是詠唱一般,“小姐這些天眼中都是旁人,屬下都嫉妒了呢。”
“好歹也看一眼我啊。”暗衛(wèi)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眼睛微微瞇起來,斜斜睨了她一眼,像是只討要主人愛撫的貓一般。
蘇湘湘被美色沖昏了頭腦,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拉著他的手,到九七身邊去。
拉拉他的衣袖,迫使他彎下腰來,紅著臉在他耳邊小聲道“那我今天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嗎?”
暗衛(wèi)揚唇?jīng)_她笑了一笑,一雙桃花眼似是含著情意纏綿,然后就在蘇湘湘期待的眼神中拒絕了她,“不行。”
“噫,那九七剛剛說這么多做什么。”蘇湘湘很是失望,小聲嘀咕“我還以為九七要跟我說這件事情呢。”
他難得表現(xiàn)出剛剛那種外露的情緒。
強烈的占有欲,濃烈又自私。
哪怕只是一窺,也讓人膽戰(zhàn)心驚。
蘇湘湘半點都不帶怕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滿是期待。
暗衛(wèi)卻很快就收斂起這些情緒,眼中的晦澀潮水一般褪去,像是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神情淡淡,若無其事地牽起她的手,“小姐還是忘記九七剛剛的話吧。”
蘇湘湘不太高興,“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回呢。”
但是也就是抱怨那么一下,九七不讓她提,她就不再說了。
天黑得很快,屋子里的蠟燭被點亮,映照出滿屋的堂皇。
蘇湘湘晚上不喜歡自己一個屋子睡,她總覺得太空曠,半夜醒過來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在這空曠冰冷的屋子里,心里總是慌慌的。
幾乎每天晚上都做噩夢。
所以纏著九七在她屋里住下,隔了一道屏風又放了一張榻,蘇湘湘偶爾半夜醒過來,每回小聲叫他的名字都會得到回應。
大概是心里落了實,自那以來蘇湘湘就很少晚上做噩夢了。
八成是因為之前回回撒嬌都得到了回應,所以蘇湘湘最近越發(fā)得寸進尺,想纏著九七一起睡。
冬天晚上冷,雖然有暖爐,但是蘇湘湘也不耐煩暖被窩,之前跟劉九疑學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知道了有個詞叫暖床。
她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的,劉九疑肯定不會對蘇湘湘細細說這方面的事情,怕蘇恒說是他把蘇湘湘教壞了。
就含糊其詞,說就是冬天太冷,所以要其他人一起睡,暖被窩就叫暖床。
完美地取了字面意思。
蘇湘湘最近想起這個詞來,一直嚷嚷著讓九七給她暖床,或者她給九七暖也行,被暗衛(wèi)警告了幾次不準說這個詞之后就換了說法。
每天晚上必問一遍,“九七覺得今天冷不冷?”
“九七晚上害不害怕?”
“九七要不要人陪?”
暗衛(wèi)每每都一邊給她鋪床,一邊冷著臉一一回答,“不冷,不怕,不要。”末了還叮囑她,“小姐早些睡。”
“暖床的事就暫時交給湯婆子吧。”
自從蘇湘湘提起暖床這件事情,九七每次在她睡覺前都提前放個湯婆子給蘇湘湘暖被窩。
蘇湘湘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很難抉擇。
湯婆子跟九七她都挺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