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看他“做什么”
陸南渡收回手,他笑了下“看著不爽,回酒店”
江汐點頭“回去吧。”
中途經(jīng)過一家藥店,陸南渡停了車。
江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轉(zhuǎn)頭看他“怎么了”
陸南渡瞥了眼她手“是不是忘記手上還有傷了”
江汐微愣,如果不是陸南渡提醒她她都沒注意到。
這是在拍戲的時候弄的,當時她沒吭聲,拍完也忘了,她不知道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陸南渡是怎么注意到的。
陸南渡沒跟她多說,已經(jīng)推開車門下去。
江汐叫住他。
陸南渡還沒關(guān)上車門,微彎腰看向車里,一手搭在車門上,等著江汐說話。
江汐朝對面街道的一家小超市揚了揚下巴“我去買包煙。”
陸南渡抬了眼皮,目光越過車頂看過去,又收回視線看她“行。”
陸南渡關(guān)了那邊車門后,江汐推開車門下車。
她也說不清為什么想抽煙,可能只是因為太久沒抽煙了,又或者因為別的,她不想去細想。
只是剛才在車上,目光一晃而過貨架上排列整齊的煙,突然就起了煙癮。
這地方不像繁華市區(qū),車少人少,房屋都是十幾年前留下的,墻體老舊。
路上沒什么人,江汐穿過馬路過去。
小超市的透明門簾被綁在兩邊,屋里光線不是很好,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屋里的一排貨架。
江汐走了進去。
門上掛著串風鈴,江汐進來帶起一陣風,頭上風鈴鈴鐺響。
江汐瞥了眼,沒多在意,收回目光。
柜臺后的人像是彎腰在柜臺下面找什么,只露出一截背部。
她走進去,開口“你好,來包煙。”
聽見聲音,柜臺后的人大概身體不是很好,有些艱難地直起身來“好嘞,要哪個牌子”
那張臉出現(xiàn)在江汐面前。
在看清柜臺后的人是誰后,江汐腳步停住。
柜臺后的人在看見她后明顯也一愣,且他比江汐還要更震驚。
江汐很快便掩去異樣情緒,平靜地繼續(xù)走至柜臺前。
她已經(jīng)在衣服外面套了件風衣,雙手插兜里,她說了個香煙牌子。
聽見她平淡的聲音,任盛海這才回過神來,他有些手足無措,回身去拿貨架上的煙“好、好的。”
江汐目光落在他背影上。
幾年過去,這人已經(jīng)年邁不少,當年意氣風發(fā),溫文儒雅的人已經(jīng)兩鬢斑白。
平時找包煙那么容易的事,任盛海愣是用了十幾秒才找出來,找到煙后他轉(zhuǎn)身遞給了江汐。
他沒說話,只是對她尷尬笑了下。
想起沒有打火機,江汐對他道“再要個打火機。”
任盛海立馬拿了遞給她。
江汐接過“多少錢”
任盛海說了個價錢。
江汐身上帶了現(xiàn)金,給了錢。
任盛海給她找完零之后,江汐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往超市外走去。
就在快要走到門邊的時候,任盛海出聲叫住了她。
江汐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他。
這位老師自從那年事情發(fā)生后,就再也沒見過。
他悄無聲息消失,沒有給她澄清過,當然也沒給自己辯解,他盜來的那些都不是他的東西。
今天卻在這里意外遇見了,原來這么久他一直住在這種地方。
被人遺忘的,不起眼的。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江汐,任盛海可能真的碌碌無為,像一個過街老鼠一樣安安靜靜過完自己一生。
“那年的事”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不知是為當年自己做過的事愧疚,抑或是覺得道歉折了尊嚴。
江汐只聽著,沒打斷他。
任盛海最終還是再開了口“那年的事,對不起。”
江汐沒說話。
“我知道你可能早就不想聽這些,可是我還是有必要跟你道聲歉,”他停頓了幾秒,“當年是我利益蒙心,做出了對你不利的事。”
他這句話說完,屋里陷入沉默。
江汐安靜幾秒,問“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為了什么”
她話落這瞬任盛海瞬間感到無地自容。
他像一個明知道已經(jīng)對對方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卻還企圖希冀別人原諒他的小丑。
江汐說“當年你沒站出來。”
任盛海嘴唇張合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不過江汐能理解,畢竟能站出來承認自己抄襲的抄襲者少之又少,沒有那個勇氣,也不愿自己名聲毀地。
抄襲是一種惡劣現(xiàn)象,但做錯事能勇敢站出來承認的人也值得尊重。
可任盛海當年沒有。
江汐理解他這種怯懦心理,但不代表她認同。
“你可以道你的歉,但原不原諒是我的事。”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江汐一瞬解脫。
像是結(jié)痂的傷口終于掉痂。
江汐向來是這樣的人,算不上特別溫柔,或者說對傷害過自己的人談不上有憐憫之心。
她不會。
任盛海似乎還想說什么,最終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江汐這時候還能保持禮節(jié),朝他稍點下頭,而后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卻在轉(zhuǎn)身那刻遇到從外面進來的陸南渡。
陸南渡手上拎了一個白色塑料袋,里面裝著藥。
大概是回去后沒見著她回來,來找人了。
陸南渡第一眼自然是看到她,問她“買完了”
江汐嗯了聲,沒打算多說,走至他身邊“走吧。”
這時陸南渡卻抬眸朝屋內(nèi)看了過去,江汐知道陸南渡認識任盛海,前段時間她澄清抄襲的時候陸南渡已經(jīng)把這個人了解了個徹底。
江汐去牽他手臂“走吧。”
意外的是她回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任盛海看見陸南渡那刻瑟縮了下。
江汐微皺眉,按理來說任盛海應該不認識陸南渡,任盛海這種反應有些異樣。
江汐回頭看陸南渡。
他目光絲毫不友善,厭惡下帶著刻骨的冷漠,又像在隱忍恨意,似乎他對任盛海的仇恨不僅僅因為他抄襲了江汐的作品。
江汐莫名地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神思停滯了下,而后目光再次聚焦在陸南渡臉上。
陸南渡還緊盯著里頭的任盛海,某一刻似乎想進去。
他情緒明顯很暴躁,這樣放他進去任盛海準是挨他一頓打,江汐不想陸南渡去費這個力氣,也覺得沒必要。
她拉住他手“我們回去吧。”
陸南渡目光落到她臉上。
江汐拽了一下他手臂“走吧。”
陸南渡瞥了里頭的任盛海一眼,終是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在她前頭走了。
江汐沒回頭,跟在他身后走向車。
上車后陸南渡臉色不怎么好看,側(cè)臉甚至能看清他不爽地咬著牙。
他要發(fā)動車子的時候江汐說“帶著情緒開車不好。”
陸南渡手硬生生忍了下來。
江汐將煙和打火機扔在中控臺,伸手過去,戳了下他的臉。
陸南渡“”
江汐笑了下“生氣什么”
聽她聲音,陸南渡瞬間松了緊咬的牙。
自己可真他媽好哄。
但即使熄火了,他語氣還是有一點不認同“為什么不讓我進去”
江汐說“我不讓你進去你就不進去啊,你怎么這么聽話”
陸南渡轉(zhuǎn)過頭看她“要不然呢,你說的我還能不聽”
江汐才不給自己挖坑“不行。”
“陸南渡,”她看著他,又問,“你到底在生氣什么”
陸南渡看著她眼睛,想都不用想,厭惡任盛海的理由信手拈來。
“抄襲你作品,潑臟水,一開始到現(xiàn)在沒跟你道歉哪怕一句。”
他說“這其中哪一項拎出來都夠我討厭他個祖宗八十代的。”
江汐說“他今天跟我道歉了。”
陸南渡說“這不算,我要的是他在公眾面前道歉,既然他有膽抄襲,也要有膽站出來道歉。”
他還是緊緊看著她“當然他得跟你親自道歉,即使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諒他,但他也必須在公眾面前證明你清白,因為當時造成所有旁觀者把臟水潑到你身上的人是他。”
“他造的謠,所以他也要澄清。”
江汐一直聽他說。
陸南渡這些話大概憋了很久,每一字都透露不爽。
“陸南渡。”江汐忽然叫他。
她問“之前有段時間網(wǎng)上都說任盛海是被人逼走的。”
任盛海在某一天忽然銷聲匿跡,他的工作還有那些名譽在一朝之間被撤除。
“那個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