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是沒有背景沒有資源也就算了,活該被人踩唄。”
“但是不啊,我們有的是資源,星耀能傾盡全公司的力量把謠謠捧出來。”
“說實話謠謠長得不差吧,比圈里大部分女演員都精致吧。”
季渃丞眨了下眼睛:“嗯。”
馮連沒想到他突然接話了,思路一下被打斷了。
輕咳一聲之后,他委婉道:“謠謠想紅,對這個職業(yè)也是認真的,眼看要畢業(yè)了,也沒多少時間蹉跎了,三十歲以后,給女演員的機會就不多了。”
“要是沒有知名度,又不接受家里的資源,就只能在爛戲里打滾,等再過幾年,偶像劇也不適合演了。”
季渃丞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咖啡杯,抬眼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找我有什么用?”
馮連深吸一口氣,猛地灌了一口咖啡,被燙的舌尖發(fā)麻。
“您以為謠謠超凡脫俗的高尚情操是拜誰所賜?”
季渃丞的手指抖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晃晃蕩蕩,半晌才風平浪靜。
馮連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有些不適時宜,婉轉(zhuǎn)的補充了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成人的社會就是充斥著各種不公平,謠謠天生就是我們董事長的閨女,您非要她從底層摸爬滾打,都對不起老天爺給她投的胎。”
季渃丞微微瞇了下眼睛,舌尖輕輕掃過唇角。
“我什么時候要她摸爬滾打了?”
馮連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您敢說以前沒說過類似的話?”
季渃丞恍然。
他大概說過。
好像是一次期末考試,姜謠的物理成績考了全班倒數(shù)第一,看到拆封后的分數(shù),他實在有些生氣。
以姜謠的智商,本不應(yīng)該只有這點分數(shù),所以他把姜謠叫到辦公室里,把卷子推到她面前。
姜謠嘟嘟囔囔的有些不情愿的樣子。
他允許偶爾的考試失常,但確實不喜歡學生天南地北的找借口,所以難免訓(xùn)斥了姜謠幾句。
其實他平時為人溫和,性子極好,哪怕是訓(xùn)斥,也并沒有疾言厲色。
但是看姜謠委屈巴巴又紅著眼睛的模樣,他竟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也因為那次自責,他貿(mào)然給姜謠買了生日禮物,后來的一切,好像越來越混亂了。
“我那時是站在老師的角度,盡我的職責,但如果......”季渃丞的聲音戛然而止。
馮連豎起耳朵:“但什么?”
季渃丞掩飾性的舉起咖啡杯,含糊道:“沒什么。”
馮連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哪怕心里特別想知道季渃丞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么,他也沒有忘了這次來的任務(wù)。
“其實現(xiàn)在有個好本子,跟謠謠的形象特別貼,如果演了,大概率就是逆風翻盤,而且我們公司也投資了,話語權(quán)比較大。”
季渃丞認真的點點頭:“所以你想讓姜謠接這個戲,但是姜謠不接。”
“對,她說不靠自己家的資源,但錯過這個本子真的可惜,該出頭的時候不出頭,將來再后悔有什么用呢?”
季渃丞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是啊。”
馮連一聽有門,立刻乘勝追擊:“所以就麻煩季老師,勸勸謠謠,別死心眼了。”
季渃丞回神:“我要怎么勸。”
馮連把桌面上的餐巾紙推到季渃丞面前,意味深長道:“我不知道,但季老師一定能夠做到。”
一張濕巾遞過來,姜謠囫圇擦了擦脖子上的熱汗。
她最近又瘦了,纖細的鎖骨異常明顯,圓潤的臉蛋也清減下去,唯有一雙桃花眼依舊明艷動人。
大三還沒結(jié)束,她就一頭扎進了劇組,算起來也已經(jīng)五六個月沒休息過了。
這次是個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古裝劇,她在戲里演女二,女演員的古裝扮相繁復(fù)又嚴實,里面一層短袖白T早就被汗水打透了。
姜謠擰開清涼油的蓋子,在太陽穴上擦了擦,一股濃烈的味道縈繞了小小的保姆車。
她眼睛有點酸,睫毛顫了顫,瞳仁蓄上一層水霧,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
長長的頭發(fā)披下來,散亂的黏在白皙的脖頸上,鎖骨之間的頸窩處有一道拍戲時候的劃傷,微微鼓脹起來,依稀能見星點瘀血。
頸側(cè)的脈搏輕微的跳動著,一顫一顫,發(fā)絲不小心被顫的滑向胸前,發(fā)尖刺到傷痕處,她會微微一縮,脆弱又妖冶。
從小到大,她都沒受過這種苦。
“謠謠,不是我說你,你爸那里大把的好資源,你不就是想紅么,紅對你來說有那么難么?”
馮連嘆了一口氣,一邊給姜謠脖子上貼冰袋敷傷口,一邊老媽子似的念念叨叨。
自從被董事長派來做姜謠的經(jīng)紀人,他一個大老爺們,都快性轉(zhuǎn)成小媳婦了。
清涼油的氣味漸漸散了,姜謠睜開眼睛,把手往椅背上一搭,沒接他的話茬。
“什么時候殺青來著?”
“快了快了,還有一周,到時候我們?nèi)ヱR代休息一個月,好好休養(yǎng)回來,我們小公主下凡太辛苦了。”馮連把冰袋取下來,給姜謠噴上云南白藥。
姜謠揚著脖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胡說八道什么呢,沒工作了?”
馮連把噴霧放下,略帶糾結(jié)的看著姜謠。
他實在是不理解,一個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大寶貝兒,從哪兒來的倔強脾氣,非要靠自己闖蕩娛樂圈。
董事長勸著求著給她塞資源,在她眼里就跟毒餅似的,簡直暴殄天物。
“咱現(xiàn)在這知名度也撕不到什么好資源,你又不跟自家公司合作,就這破古偶劇也是找你當花瓶的。”馮連老老實實道。
也不怪他瞧不上這個劇組。
資本大佬半道跑路了兩個,尾款跟不上,導(dǎo)致劇本四面漏風毫無邏輯,一個古裝劇,塞滿了現(xiàn)代零食小廣告,女主角早膳喝棒棒豆奶的場面簡直不忍直視。
當初在公司,他手下的幾個藝人誰攬過這破差事?
誰想單獨伺候小公主一個,反倒資源越來越差。
在圈子里面不靠后臺,不委身于潛規(guī)則,又放不下自尊受委屈,還不如早點回家繼承家產(chǎn)。
但他可不敢當著姜謠的面說。
姜謠沉默半晌,冷笑一聲:“起碼還承認我長得美。”
“就這劇組導(dǎo)演制片,平時想跟董事長吃飯都得排號,你說你犯得著給他們作配么。”馮連憤憤不平。
他帶的可是星耀傳媒的小公主,長得也是娛樂圈少見的美艷高級掛,本應(yīng)該扶搖直上一路飛升,結(jié)果小公主太尼瑪勵志了,康莊大道不走,非要跋山涉水走險途。
姜謠的臉色沒有什么變化,椅背摩擦到她手腕上的星星手鏈,也捎帶刮過她手臂內(nèi)側(cè)的皮膚。
她縮回胳膊,慢悠悠道:“聽說有個真人秀接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