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梵音一氏瓜分天外天資源,打壓有資質(zhì)的弱小世族。
靈都城一役,他為殺宋青小不擇手段,誤殺普通人。
他修行多年,死于他手中的人不知凡幾,他行事極剛,雖號名善因,但卻從不留半分余地。
從某一方面來說,神獄出來的修行者大多如此,宋青小也是。
靈都城中,她被武道研究院包圍,殺人并不手軟,行事果決而心境格外堅定。
可是在冷漠的外表下,那一株留下的蓮荷卻又代表了她內(nèi)心之中隱藏的一線善意。
而他口中念著佛,手中殺著人。
“我悟了”
善因大師回想自己的一生,開始感到慚愧。
他身為出家人,卻并沒有斬斷六根。
他看似已經(jīng)超脫于凡塵之外,但貪嗔癡妄,卻樣樣皆存在于他的內(nèi)心。
修行的太久,境界再高,被人捧成了半神,可是卻已經(jīng)遺失了人性,失去了基本的慈悲之心。
所以他困在入圣之境,多年以來再無法寸進。
“老僧有罪”
悟透這一點的剎那,善因身上的氣息迅速的衰敗了下去。
他的舉動與他修行的道背道而馳,他此時終于領(lǐng)悟,卻已經(jīng)太遲。
善因的心境受損,這一刻受到的沖擊遠勝于當日分魂被阿七收走之時。
幾乎一瞬間功夫,他的神態(tài)開始萎靡,仿佛整個人枯老了許多,好似大限將至。
“師叔祖”
一個站在善因身側(cè)的和尚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過頭,便隨即看到了善因臉色難看的樣子。
他的眼眸失去了光澤,一絲血線從他嘴中沁出,接著順著他雪白的胡須往下滴。
開始絲絲縷縷,最終化為血流,無法阻止。
眾人大驚失色,顧不得受損的蓮池,忙不迭的將這位入圣境的強者圍在內(nèi)。
九天城的云錦寶衣坊內(nèi),出現(xiàn)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云氏當家人是個外表看上去年約三十的美貌女人,她有些局促的垂手站在一側(cè),不安的望著坐在她面前的女子。
半個小時前,她收到了宋青小的傳音,說會前往云氏,找到云蘇蘇,去做當日的蘇五一直想做的事。
當日靈都城,云氏的人親耳聽到她想要復活云蘇蘇,一時心潮起伏之下,邀請了宋青小前往云氏做客。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樣快就來臨。
收到她的消息之后,云氏的人便立即送走了云錦寶衣坊內(nèi)的客人,一直在等待著這位貴客的大駕光臨。
云錦的身邊,站了當日第一次接待過宋青小的那對母女,以及曾經(jīng)裁制出她身上寶衣的長老。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之心。
宋青小斬破了武道研究院,奪回蘇五身體的壯舉已經(jīng)星域皆知。
她已入大道境,成為六千年來繼東秦務觀之后又一神階的消息早就隨著武道研究院一破已經(jīng)傳遍大地。
梵音世家的凈世蓮池被她所毀,身為世族之一的云家對此已有耳聞。
聽說善因大師已經(jīng)閉死關(guān),準備修復受損的心境,不再管理凡塵俗事。
種種消息,令得那婦人在面對宋青小時,更加小心翼翼。
“宋小姐”
云氏的家主面色十分的恭順,說話的同時伸手一摸,摸出一個正方形的大玉盒子。
她手指一點,那盒蓋打開,露出里面三枚流光溢彩的漆黑龍鱗。
“當日族里的姐妹不懂事,您身上的那件寶衣,收了您三枚龍鱗,以及一具七階妖獸之體。”
那曾與宋青小打過交道的母女聽聞這話,臉頰俱都漲得通紅,低下了頭,雙手交握置于腹前,一副不安又羞愧的神色。
“那件寶衣有瑕疵,其實一具七階妖獸已經(jīng)足矣。”云氏的家主將那盒子往宋青小的面前推去
“這三枚龍鱗卻是不敢再收,退還給您,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與她們計較才是。”
當初宋青小以龍鱗、妖獸換取寶衣,實則是云家占足了便宜。
只是那會兒她的境界低微,云氏開門做生意,就算高價賣了寶衣,也并不會覺得不對。
但她后來境界飛升,情況自然又不一樣,云家再收這三枚龍鱗,便難免心中不安,所以才生出了想要退她此物之心。
宋青小知道她們心中的忐忑,卻并沒有出聲。
她的目光落到了那三枚龍鱗之上,沉吟了片刻。
若是在回到一千多年之前,她如果早知自己會找到神機一族,準備重塑小金的身體的時候,云氏一族退回這三枚龍鱗興許她會將其收下的。
可是她已經(jīng)回到了現(xiàn)在,那三枚缺失的龍鱗已經(jīng)由誅天補齊,這龍鱗對她來說自然便沒有必須收回的意義。
她看了半晌,又伸手去摸了摸,出乎云氏族長意料之外的,她并沒有將其收起,而是最終將盒子一蓋,又往云錦的方向推了回去
“收起來吧。”
宋青小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
“當日交換寶衣,是你情我愿,我今日來這里,也并不是為了索要回曾經(jīng)拿出去的東西,而是為了完成故人的心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