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昌夜總會,地下室儲物間內。
面對死亡的威脅,呂建偉幾次想要對劉寶龍妥協(xié),但最終還是咬牙忍住了這個念頭。
當年掏大糞的時候,呂建偉為了跟其他掏糞工搶活,經(jīng)常會跳進糞坑里裝糞,干活的時候,糞便沾在身上,崩在臉上,都是常態(tài),那個時候呂建偉能忍,因為他得活著,那些沾在臉上的糞便,也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呂建偉,自己將來要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
可如今的呂建偉,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讓人聞之生厭的掏糞工了,他用了十年時間,終于搖身一變,成為了受人羨慕和敬仰的呂哥、呂總、呂老板。
面對曾經(jīng)的親戚朋友,他再也不用低著頭對話,而是逐漸挺直了腰板,呂建偉心里清楚,自己的底氣,是用錢堆起來的。
當初那個趕著驢車去挨家挨戶掏大糞的呂師傅,面對別人的奚落和嘲諷,也許可以一笑置之,而今非昔比的呂老板,卻沒辦法再去一笑泯恩仇了,呂建偉覺得,如果自己對劉寶龍低下了這個頭,那么自己跟當初的掏糞工比起來,便毫無區(qū)別。
所以讓呂建偉過不去的,并不是劉寶龍那一關,而是自己心里這一關。
一向圓滑的呂建偉,這天莫名的硬氣了一把,選擇了毫不妥協(xié)。
與此同時。
夜總會二樓,工作人員休息區(qū)內,李超和李靜波二人手里捧著泡面,目光不斷的掃視著來往陪酒女的大長腿,而那些從身前路過的女孩們,看見二人邋里邋遢的樣子,眼神間滿是厭惡。
感受到那些女孩們反感的情緒,李靜波側開目光“小超,今天你在樓上,寶龍大哥沒跟你說過什么嗎”
“沒有啊”李超的眼神依舊盯著一個女孩的背影,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他能跟我說什么”
“咱們倆費了那么大勁,才把呂建偉帶回來,現(xiàn)在事已經(jīng)辦完了,他們連句話都沒有啊”李靜波放下手里的泡面,十分煩躁的點燃了一支煙。
“沒有”李超再次搖頭,想了想“哦,對了,小戴說話了。”
“他說什么了”
“也沒說什么,但是也不趕咱倆走了,說讓咱們繼續(xù)干服務生。”
“你和我冒著背上綁架罪的風險,替他們把呂建偉抓了回來,到最后,他就讓咱們在這干了一個服務生啊”李靜波眉頭緊鎖。
“這人多口雜的,你別喊”李超看見李靜波情緒激動的樣子,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低聲道“聽說了嗎,今天上午,大明去收拾楊東了”
“刷”
李靜波聞言,本能轉頭“然后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聽說大明帶了二十多人過去抓楊東,但楊東不在,大明就把楊東身邊的兩個人給打了,據(jù)說把人打的夠嗆。”李超話音落,看著李靜波“小波,你跟楊東之間本來就有恩怨,你說,現(xiàn)在大明又把楊東徹底得罪了,咱們如果這個時候離開萬昌,能有好果子吃嗎”
“那你啥意思”李靜波聞言,煩躁的問了一句。
“我跟你說,你知道今天咱們抓了呂建偉,小戴為啥一點獎勵都沒給咱們哥倆嗎,就是因為他知道,咱們倆現(xiàn)在根本離不開萬昌,所以才會把咱們當槍使的”李超邏輯清晰的回應道。
“按你的說法,咱們還他媽的能在這一輩子白干服務生啊”李靜波聽完李超的分析,一下就火了。
“哎呀,你這個人,咋這么容易急眼呢,現(xiàn)在我不是還在你邊上呢么,你怕啥”李超斜眼看著李靜波,笑吟吟的開口道。
“”李靜波沒有應聲。
“小戴和大明之所以瞧不起咱們,不就仗著自己是劉寶龍眼前的紅人嗎,我告訴你,既然咱們現(xiàn)在離不開萬昌,那索性就把根扎在這里,頂了這兩個傻逼在寶龍大哥心里的位置。”李超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嫉妒。
“頂替大明和小戴”李靜波被李超驚奇的腦回路繞的有點迷糊“大明和小戴在劉寶龍心里的地位,是這么多年來,用真刀真槍拼出來的,你告訴我,就憑咱們倆抓了一個呂建偉,拿jb啥去取代他們啊”
“對于劉寶龍這種人,咱們僅僅辦一次事,就想引起他的注意,肯定不太現(xiàn)實。”李超感受到李靜波的情緒,咧嘴笑了笑“咱們現(xiàn)在把呂建偉帶回來,最起碼能保證不會被他們從萬昌趕出去,至于和劉寶龍搭關系的事,就慢慢碰機會吧。”
李靜波聞言,思考了一會“和劉寶龍搭上關系,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李超抿嘴一笑,伸手摟著李靜波的肩膀“哥們,你感覺楊東敢欺負咱們倆,但是他敢欺負小戴和王新明嗎”
李靜波聽完這話,頓時皺眉陷入了沉思
萬昌夜總會門外,一臺出租車緩緩停滯,隨后楊東和羅漢推門下車,跨步走進了歌廳正門。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萬昌娛樂會館。”楊東剛剛進門,兩個穿著旗袍的迎賓女郎便熱情的迎了上來“先生,請問您幾位是否有預約”
“我不唱歌。”楊東輕聲回應了一句,繼續(xù)道“我是劉寶龍的表弟,請問他在店里嗎”
“哦,你是龍哥的親戚啊。”迎賓聞言,也沒多想,轉頭看向了吧臺處,對一個帶著大堂經(jīng)理胸卡的少婦問道“宋姐,龍哥家的親戚過來了,他在店里嗎”
“不在,他出門了”宋姐看了楊東一眼,笑了笑“龍哥剛剛帶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