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見他小小年紀卻已風姿卓越,溫良恭遜,心中大疼,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耽擱了這孩子,放下茶盅拉了他的手小聲問他“你想過以后做什么沒有”
絳哥兒直笑,道“祖母是聽父親說要把宗子的位置傳給三哥了嗎”
裴老夫人大驚,痛斥裴宴“還是做父親的,連話都不知道怎么說”
絳哥兒為父親辯解,道“父親早就問過我。我當時還沒有想好做什么。但父親和我說,責任和權利是對等的。我若想得到,必定會失去。我若愿意放棄,卻會有其他的收獲。我覺得阿爹說得有道理。何況我覺得京城很好,我想留在京城過些日子。”他說著,兩眼閃閃發(fā)亮,“殷壑哥哥不過比我大兩、三歲,卻見識不凡,已經(jīng)在讀論語了。他還曾悄悄地跟著他父親去過翰林院的藏書庫,我也想像他似的,讀遍天下書,走遍天下山川,見識世間離奇,才不枉此身。”
有這么多的事要做,怎么能甘心呆在臨安,甘心做商賈之事。
裴老夫人既欣慰又高興,抱著絳哥兒直呼“我的乖乖”,并道“你有這樣的大志向固然好,可讀書也是件辛苦的事,也有可能一無所獲,你要想清楚才是。”
絳哥兒笑道“祖母放心,阿爹說了,自己選的路,就是跪著,也要走完了。”
又說這些離經(jīng)叛道的話,還教給孩子。
裴老夫人道“胡說。你阿爹有時候說的對,有時候說的不對。明知是錯,也要走下去不成”
絳哥兒抿了嘴笑,并不和祖母爭長短。
他能感受到祖母對他的愛,也能感受到父母、阿弟對他的愛。
因而他們有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樣的時候,他總能原諒和包容。
他轉移話題,笑道“二堂姐說了什么時候來家里做客嗎我準備畫一幅花貓圖送給她,她肯定喜歡。”
裴老夫人歡喜地應好,陪著絳哥兒畫畫,心里卻想,二丫頭哪里是喜歡貓,這不是沒有孩子,膝下寂寞,性子好強,不愿意別人看出來,把貓當孩子養(yǎng)嗎
過了兩天,裴二小姐如期而來。
她給茜哥兒帶來的那只貓長著如銅錢一樣的花斑,與二太太抱回來哄茜哥兒和森哥兒的虎皮還不一樣,但兩只貓兒都是性格好強的,見了面,先打了一架,而且還是裴二小姐的那只打贏了。
把二太太愁得“這王不見王的,難道得把其中一只貓送給別人不成。”
二小姐比從前清冷了很多,聞言笑道“那倒不至于,這架打了,過些日子也就好了。只要你們看著別讓它們跑到三叔父那里就行了。三叔父,猛于虎。”
眾人大笑。
那只銅錢貓也被留了下來。
大家都很喜歡。
只有裴宴抱怨“不是說只抱來看看的嗎怎么還留了下來”
郁棠只得道“二姑奶奶這不是住在楊家那邊嗎她婆婆不喜歡貓,我們幫她先養(yǎng)幾天。”
裴宴冷笑,道“她有本事去鬧她婆婆,讓我們給她兜著怎么一回事”
郁棠忙捂了他的嘴,道“哪里有叔父慫恿著侄女和婆婆置氣的你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可別大聲嚷嚷了。”
裴宴這些年在外面仗義疏財,人皆稱贊,這種話還真只當著郁棠說。
他趁機親了下郁棠的手心,換了件衣裳,去和裴宣商量過年的事了。
裴宣告訴他彭家大老爺想約他們兄弟見一見。
裴宴毫不留情,道“這都快過年了,他怎么有空往京城跑”
裴宣望著弟弟那渾不吝的樣子,頭疼道“雁過留聲,你做過什么,遲早會有人知道的。”
裴宴道“他約的是你,又沒有約我。你要是覺得我應該去,我就和你一塊兒走一趟,你要只是給打聲招呼,我已經(jīng)知道了。”
這家伙,都是做父親的人了,還這么任性
他這樣斷了彭家的財路,如同殺人,裴宣怕兄弟兩個一起去,被彭家人堵在屋里痛毆一頓,無奈地道“那好,你留在家里,我去好了。”
裴宴無所謂,問裴宣“你可知道裴緋在和別人做鹽引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