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明要李苒帶著他出門轉(zhuǎn)轉(zhuǎn), 其實就是想看看李苒的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樣子。
她事先在電話里跟于曉曉說了一聲,便開車帶著李昌明一道去公司。她本來打算去公司轉(zhuǎn)一圈就送李昌明回來。
哪知于曉曉不按常理出牌, 李苒帶著李昌明一出辦公樓的電梯,就見于曉曉帶著全公司的員工, 頭頂舉著個橫幅,站在門口上面寫著“歡迎李苒爸爸”。
李苒恨不得帶著她爸掉頭就走“”她爸爸倒是樂呵呵的。
于曉曉事先買了一大束花, 站在門口笑得比花還爛漫。李苒硬著頭皮帶李昌明進(jìn)去,于曉曉上前一步,聲音飽含熱情。
“爸爸”
把李昌明嚇一跳, 李苒笑著伸手拍她的頭“你別鬧”轉(zhuǎn)身對李昌明道, “爸,這是我經(jīng)常跟你提的于曉曉,我們公司老板。”
李昌明恍然,笑著接過花。
于曉曉性格活潑,天生自來熟, 她跑過去挽著李昌明的手臂“李爸爸, 我陪你在公司轉(zhuǎn)轉(zhuǎn)。”
李苒不想麻煩她, 正要開口讓她去工作, 于曉曉給她使了個顏色,然后故意板著臉, 用一種老板的口吻“那個,李苒你忙去吧。”
李苒用眼神瞪她,于曉曉不怕,帶著李昌明先走了。
她在辦公室呆了半個多小時, 于曉曉終于帶著李昌明回來了。不知道她跟李昌明說了什么,把她爸哄逗的十分開心,眼角的細(xì)紋掩蓋不住眼睛里的滿意。
回來時,李昌明的手里攥著幾個小玩偶掛件,還有橡膠做的卡通人像鑰匙扣,李苒盯著問“爸,你手里拿的什么”
于曉曉答“剛我?guī)迨逶诖髲d參觀展柜,跟他說這些吉祥物還有卡通圖案都是你設(shè)計,叔叔很喜歡,我摘了幾個送給他。”
李苒從小學(xué)的畫畫,在沒接受過正統(tǒng)培訓(xùn)之前,一直都是李父教的。
但實際上李昌明對這個行業(yè)并不了解,他雖然熱愛畫畫,讓女兒繼承了他的夢想,同時也害怕李苒會因此失業(yè)。
這么多年他一直叮囑李苒,不論什么時候,畫筆不能放下,業(yè)精于勤荒于嬉。人不論在什么境地,都要有立足的本,李苒從沒忘記。
見李苒設(shè)計的東西那么可愛,李昌明從心底里覺得驕傲。
臨走時,李苒把于曉曉拉到隔壁的休息室,一臉懷疑地問她“你跟我爸說什么了他怎么這么高興”
他剛來的時候叫于曉曉“領(lǐng)導(dǎo),你好。”剛才走的時候“曉曉,再見。”
李苒懷疑她給李昌明下藥了。
于曉曉神秘一笑“爸來咱公司的目的是什么”
李苒“看看我工作環(huán)境,跟同事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如何。”
于曉曉一臉得意“對呀,所以我就跟叔叔說,領(lǐng)導(dǎo)和同事都特別喜歡你,你是我們工作室的頂梁柱,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苒愣住,她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于曉曉內(nèi)心這么細(xì)致,會想到跟李昌明說這些。
她眼睛酸澀,輕輕地眨了幾下。
于曉曉嬉皮笑臉“我是不是很機智,有沒有感動得想哭”
李苒點點頭,隨后淚珠子真不受控制,從臉頰上滑落下來。
于曉曉一見她哭,慌神了。
一邊給李苒擦眼淚,一邊哄她“你別哭呀,怎么夸你還哭呢”
李苒一把把于曉曉抱住,悶著聲音說“謝謝你”
于曉曉拍著她的背“客氣什么,你爸爸就我爸爸”
李苒心里苦澀,不自覺地做了對比。明明賀家才是李家的親家,而賀母一早裝病不想出來招待她爸,弄得李昌明十分謹(jǐn)言慎行。
可于曉曉是個外人,卻對李昌明這般重視。
想到這里,李苒的心又是寒了寒。
于曉曉見她不言不語的模樣,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收起笑嘻嘻的語氣。
認(rèn)真道“苒苒,一切都會變好的。”
“我保證。”
李苒點頭,隔著玻璃門望向外面一個人坐在大廳,一頁頁翻著李苒畫冊,愛不釋手的李昌明。
于曉曉見這她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到什么“你是不是還沒跟爸爸說分手這事兒”
李苒嘆了口氣“還沒,他這次突然過來,我一時有點沒計劃。”
“而且他現(xiàn)在住在賀家,萬一我跟賀南方撕破臉,我爸在這兒肯定會很難堪。”
她心有余悸道“況且賀南方那個人什么都做得出來。”
于曉曉不愿逼她太緊“你已經(jīng)很勇敢了。”她欲言又止“回去之后,我哥一直很擔(dān)心你”
李苒抬起頭“是我抱歉”
“不不不他不是要責(zé)怪你的意思,我哥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要徹底擺脫賀南方,那你就不能一直住在賀家。”
這個道理李苒當(dāng)然明白,但是暫時沒有選擇。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李昌明受到任何傷害,所以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用蚍蜉撼樹一樣的微弱反抗,期待著賀南方有一天厭倦她了,顧及以往那點舊情把她放了。
她以前非常恐慌會有這一天,為了能夠永遠(yuǎn)留在他身邊,她不惜去討好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當(dāng)她有天厭倦這種低聲下氣,漫無止盡的討好,想要重新拾起自尊,做回人正常人時,這些賀家人卻踩著她的脊梁嗤笑。
你都習(xí)慣當(dāng)條狗了,現(xiàn)在憑什么想做人。
回想以往的日子,李苒仿佛是做了一場夢。她就像一株依附賀南方這棵參天大樹而長的菟絲花,他們緊密糾纏,從未分開。
當(dāng)有一天菟絲花想要離開,粗壯的枝干纏繞住她所有細(xì)嫩的莖葉,將她緊緊箍住,哪怕枯萎凋零,都不允許離開這棵樹。
李苒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這并不是愛情。
中午,于曉曉熱情洋溢地要請李父吃飯,賀南方卻先她一步打電話過來。
她避開李父,冷臉接起。
電話里的聲音氣定神閑,一如既往的做派“中午一起吃飯。”
李苒脫口而出“不要。”
那頭靜了一秒,忽視她的拒絕,“十二點,公司樓下。”
李苒甚至沒有反駁的余地,那頭已經(jīng)將電話掛了。她忍無可忍,正要大罵賀南方是個混蛋,抬頭見李父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
她憋了回去,看向于曉曉“你還一起嗎”
于曉曉立刻搖頭,眼神畏懼,像是要去赴什么鴻門宴。
中午,路上有些堵。十二點多到公司樓下時,賀南方的車已經(jīng)等候多時。
車一停下,賀南方身邊的助理王穩(wěn)過來敲窗,他半彎著腰,標(biāo)準(zhǔn)化的問候“賀先生說,讓您坐他的車。”
坐他的車,是怕自己跑了李苒心里想,多此一舉。
不遠(yuǎn)處停著一輛深灰色的邁巴赫,寬敞的商務(wù)車,李苒一上來,就奔著后排的位置去。
但當(dāng)她跨過前排座位時,卻被賀南方拉住手腕。
他仍舊是一身西裝,規(guī)矩而拘謹(jǐn)?shù)貛еI(lǐng)帶,拉著李苒時,微微偏頭看著她,表情有那么一絲不滿。
李苒裝作不明白的樣子。
他靠在椅背上,交疊著長腿,無聲地拍了拍著旁邊的座位。
“坐這兒。”
李苒下意識拒絕“我和爸爸坐一起。”
她抽手,賀南方?jīng)]有松開,攥著她的手腕更緊。
李苒跟他較量上了,大中午的,這人是不是餓壞腦子了
李昌明坐在后排察覺到前面的動靜,他連忙打圓場“苒苒,你和南方坐。”
“爸爸喜歡一個人坐,寬敞。”
李苒不情愿地坐過去,她剛坐下,便想甩開賀南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