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了解某人的,往往不是親近之人,而是仇人。
沈錚對沈家人再了解不過,沈耀海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他再怎么樣,也干不出到兒子公司來求人辦事的事情,也因此,這責(zé)任就落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而沈鐘呢,出生到現(xiàn)在,一直在蘇美伊的保護之下,他同樣低不下這個頭,他就算真到了沈錚面前,也不會求人。
只有蘇美伊,倒還真敢鬧一鬧,畢竟對她來說,面子可沒有未來、兒子重要。
只是這種事情,她也不好喊別人,最親近的兄長,又在上回沈錚的“幫助”之下,算是鬧翻了一半,她求不到兄長,十有只會自己來。
“倒還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李特助低聲道,他身為個下屬,也不能說自己有什么看人的本事,不過這些年來,接觸的有領(lǐng)導(dǎo)能力的也不少,他冷眼看來,覺得沈家人,就算沒有沈錚出現(xiàn),由沈鐘經(jīng)營集團幾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蘇美伊鬧得有些難堪,嫁給沈耀海之后,她一直覺得自己“不一樣”了,從來不屑于干那些潑婦行徑,在她看來,這都是沒素質(zhì)的人才會做的,甚至有時候還得冷嘲熱諷幾句。
可今天,她竟也得這么鬧事,才能進公司。
眼看總裁辦公室就在眼前,她更是著急,忍不住地在心里罵起了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保安,若不是沈家出了事,她到了靈芝集團,怎么都得被人客客氣氣地招呼進來吧
難堪、不滿,各種各樣的情緒在心頭交纏,蘇美伊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繃不住最后一點體面,卻不知在外人看來,她此刻的模樣,早就沒什么體面可說了。
她還欲再往里闖時,便看到了已經(jīng)在那看了一會的李特助,蘇美伊認(rèn)得李特助,這位在沈錚身邊工作已經(jīng)很久,之前是沈氏集團的一個小秘書。
一見著熟人,她那股破罐子破摔要把事情鬧完的勁兒立刻泄了,急急忙忙地退了一步,又成了平日里眾人慣見的沈夫人模樣。
“李秘書,你和沈錚說一下,我和阿鐘來找他有事。”蘇美伊下意識地想發(fā)號施令,還不忘投訴一下剛剛對他們很不客氣的保安、秘書,“你們招的這些都是新人吧連來訪的客人是什么級別都分不清楚,這樣下去,集團有多少來訪的客人會對集團有不好的觀感。”
她帶著點指點江山的氣勢,這倒不是她沒有自知之明,只是她對沈錚也有濾鏡,負(fù)面的那種。
蘇美伊怎么看,沈錚做那么多,只是把自己那想報復(fù)的心露得更明顯爆了。
鬧這么多,不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重要性,讓她、沈耀海、沈鐘來低頭嗎
她看上去著急,可心里還是有點底的,她低得下頭,這回先糊弄過去,先把集團給穩(wěn)固住,至于未來的事情,還可以慢慢折騰。
李特助沒打算和蘇美伊長篇大論,昨天關(guān)于這方面,沈錚很認(rèn)真地囑咐過了“沈太太,沈總他在兩個小時之前,已經(jīng)搭乘上出國的飛機,現(xiàn)在我們也無法聯(lián)系上他。”他攤手,露出愛莫能助的神情。
蘇美伊冷笑,沒信,公司在這,沈錚還能長腳跑了出國沈錚想要的難道不是他們低頭認(rèn)錯嗎她沒好氣道“你不用糊弄我,我知道沈錚在。”
她和李特助對峙著,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從一開始的氣勢洶洶,漸漸地也生出了不少懷疑。
“他真走了”
李特助“是的,一大早就出發(fā)了。”
蘇美伊有些慌了,下意識往后一看,和同樣神情有些錯愕地沈鐘對上了眼,兩人猶豫地看著彼此,眼神里全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他們一直陷在固有的思維模式里,是,靈芝集團確實不錯,可沈氏也不差啊在國內(nèi)經(jīng)營了那么些年的根基穩(wěn)固程度,更是前者完全比不上的。
無論從什么角度想,他們都不能理解,怎么想,沈錚都完全沒有理由非得要把沈氏集團搞個七零八落,畢竟他們向來,沈錚還是對沈氏集團有所想法的。
真把沈氏集團搞垮了,那不是在損害自己的利益嗎誰又會和錢過不去呢就算有錢的人,也不會覺得錢燒手吧這種把錢往外推的行為,不是瘋了怎么會這么做呢
可他們哪知道,沈錚是真“瘋”了,或者說不是瘋,是他們從未想過,他們爭著搶著,用盡手段想要得到的東西,卻一直是對方不屑一顧地存在。
“你打開辦公室讓我看看。”蘇美伊不肯信,指著辦公室的門,有些憂心李特助拒絕,她還加重了聲音,“你應(yīng)該知道吧是沈總的爸爸讓我來的”她自己有自知之明,生怕自己說話不夠分量,便把沈耀海抬了出來。
“當(dāng)然可以。”李特助立刻點頭同意的,這同樣是沈錚事先吩咐過的。
沈錚知道,蘇美伊不見黃河心不死,之所以讓人放他們進來,就是要讓他們親眼看到希望破裂。
李特助側(cè)身,略過蘇美伊,打開了剛剛對于蘇美伊來說怎么都夠不到的總裁辦公室大門,屋內(nèi)空空蕩蕩,能看出打掃整理過,沒什么灰塵,大概是主人沒來的原因,落地窗那的窗簾是放下的。
蘇美伊認(rèn)真地掃了一眼,確實找不到一絲半點沈錚今天來過的證據(jù),辦公桌上干凈得連一份文件都沒。
“他真的出國了”她有些著急地又問了一次。
“是的。”李特助點頭,“您如果著急”
蘇美伊和沈鐘同時看了過來,目光炯炯。
李特助攤手“我也沒有辦法聯(lián)系上沈總,他說這幾年工作比較辛苦,這回度假打算徹底地放松休息一下,就連手機都打算要關(guān)機。”
蘇美伊當(dāng)然不全信,她也知道在這繼續(xù)糾纏沒什么意義,惡狠狠地剮了一眼,便帶著沈鐘揚長而去,現(xiàn)在她能做的,只有找找關(guān)系,看能不能查出沈錚的去向,實在不行,就算是打飛的也得過去查一查。
要不
想到沈氏直接大縮水,甚至可能面臨倒閉危機,蘇美伊就冷汗直冒。
之前為了讓沈鐘上位,她手頭的積蓄花得七七八八,甚至還挪用了不少大哥家的錢,大哥從前兜里錢多,人也闊綽,她這個當(dāng)妹妹的一開口,錢是如流水般地給出來,可這回公司出了事,沈耀海態(tài)度也堅定,非得讓大哥把這幾年吃的回扣賺的錢給吐出來,再加上中間運作的錢,資金一下斷鏈,大哥那頭找她討錢,她都還拿不出來呢付出了那么多,想到最后要打水漂,蘇美伊就接受不了。
可她能找到沈錚嗎她還有什么可用的人脈
沈錚和陸寧芝的落腳點,在當(dāng)?shù)厮晃慌笥训膭e墅,是專門騰空打掃出來讓他們二人度假用的。
浴室內(nèi)是單向的玻璃,能瞧見外頭的山間風(fēng)光,能容納好幾個人同時進入的圓形浴池裝滿了水,蒸騰的熱氣要窗戶上都有了霧氣。
陸寧芝才從澡池出來,長途飛行的辛苦,都被溫?zé)岬乃徑獾貌畈欢啵龖醒笱蟮貙χR子整理著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寬松的絲綢制浴袍。
鏡子里的自己,臉上還沾著點水汽,臉上的紅暈明顯,只是陸寧芝知道,這可不是熱出來的,而是太緊張了。
她清了清嗓子,又仔細(xì)地將頭發(fā)稍微整理出了個造型雖說大家也算是“多年情侶”,什么丑樣子都互相看過了,可也不用披頭散發(fā)地出去,所幸自己平時護膚仔細(xì),倒不至于卸妝和化妝兩副模樣,確定鏡中的自己狀態(tài)無誤后,她才慢悠悠地出門。
“我洗好了,你進去洗吧。”別墅的二層,是個整體式的平層,臥房、客廳和浴室,都是在一個空間,沒有分別隔開,一出門,陸寧芝便瞧見正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沈錚。
沈錚抬頭,看見陸寧芝出來,他得承認(rèn),看到這種放松狀態(tài)的陸寧芝,他還是下意識地心動。
嗯,正好,需要一場冷水澡靜靜。
“你剛在干嘛呢”陸寧芝隨口問。
“沒什么,回了幾條國內(nèi)的信息。”沈錚隨手將手機關(guān)機,開啟了備用手機,之前私人飛機的航線審批是直接在d城報批的,他便帶著陸寧芝先到d城,再搭乘上私人飛機,一直到目的地才落地。
剛剛他收到的是來自朋友的信息,對方告訴他,蘇美伊正在托關(guān)系問他的目的地當(dāng)然,這也是問不出來的,國內(nèi)這幾年,對于這些個人信息的管控越來越嚴(yán)格,尤其是他還走的是非公開航班。
沈錚聯(lián)系認(rèn)識的幾位朋友,要他們幫忙確認(rèn)蘇美伊不會來“打擾”兩人的約會時光后,就直接關(guān)機,那十幾個來自沈耀海的未接來電,他就當(dāng)根本沒有看到。
至于接下來,他和芝芝旅游的時間里,在國內(nèi)的那幾位,心里會受到多少折騰,這就是他管不上的了。
總之,不會比當(dāng)年母親受到的心理折磨更多。
陸寧芝便這么看著沈錚拿著睡袍進去了,人影一消失,她便利落地起來,絲毫不見剛剛慢騰騰地速度。
別墅樓下,是有另外的臥室的,陸寧芝剛剛?cè)?dāng)沒看到,直接拉著沈錚上來,今天晚上,她可不打算再來個夫妻倆一人一間了。
事先讓人準(zhǔn)備好的紅酒已經(jīng)到了,陸寧芝關(guān)了幾盞燈,只留著一盞能照亮半個客廳的暖黃燈光,在桌上點了個從國內(nèi)帶來的香薰蠟燭,有些甜又不顯得膩味的味道在空氣中幽幽傳開,兩只長腳酒杯備好,各自斟上了半杯。
嗯酒壯慫人膽,她慫,無酒不歡。
沈錚洗的是冷水澡,動作不慢,穿好睡袍便直接出來,在浴室里,他不忘想著接下來的行程。
其實本來,他是想今天直接帶陸寧芝去看極光的可才下飛機,陸寧芝就說累,要找個地方休息兩天再出發(fā),本著這次約會要聽陸寧芝話的想法,沈錚便點頭同意了。
只是今晚長夜漫漫,他還得想想別的事情打發(fā)時間。
比如一起看一場電影正好這房間里有投影設(shè)備。
沈錚完全沒想到,他腦海中飄過的那些獲得了高評分、眾人稱贊的什么小眾電影、cut片、勵志片有多么地和他們倆的狀況不相襯,他想的有且只有一定要選一部好片子。
很快,他便圈好了一部,這兩年在國外上映還沒引入國內(nèi)的燒腦大片,爛番茄度接近百分百,影評人說,這是能夠全神貫注投入的電影,分神哪怕一秒,就會沒法連貫起劇情。
嗯,就是它了,完美。
不過才走出門,沈錚的所有安排,就被陸寧芝的話打破。
“又出來旅行,一起喝一杯”半靠在沙發(fā)上的陸寧芝向他發(fā)出邀請,昏黃的燈光下,眉眼柔和又動人。
沈錚猶豫“你會喝醉。”喝醉了的陸寧芝嗯,好像他也有點期待。
陸寧芝暗暗咬牙切齒,又把心里頭名為沈錚的小人揍了幾回“沒事,我就喝一點,少少的。”
沈錚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遺憾,落座過去,開始和陸寧芝共飲。
很快,他便意識到,今晚這場冷水澡是白洗的。
才沒兩杯酒下肚,陸寧芝便臉上都是紅暈,越靠越近,整個人徹底倚靠在他的肩頭,嘴里不知在說些什么。
又醉了。
沈錚無奈地想,把酒杯放在一邊,抱著陸寧芝就要送到床上當(dāng)然,可能又得在洗一次冷水澡了。
可才到床邊,他便感覺到懷中的人不安分地來了場翻身做主人,一把把他拉到了柔軟得幾乎要將人陷入的床上。
一個帶著酒味的吻。
可以感受到彼此溫度的擁抱。
他也醉了。
或者說,他那搖搖欲墜的控制力,早就在陸寧芝面前失效了。
陸寧芝明明記著自己是在“裝醉”,可到最后好像是真醉了。
只記得沈錚在自己耳邊一聲聲地“芝芝”,沙啞動聽,能讓人下意識地手腳蜷縮。
憋得久了,酣暢淋漓后迎來的是筋疲力盡,暢暢快快后,好像連思想都放空。
可精神上一點都不覺得疲乏,反覺得后悔沒有早點“霸王硬上弓”。
然后隔著溫?zé)嵊謳еc熱汗的胸膛,聽著那一聲聲地心跳聲,陸寧芝進入了最甜美的夢。
在最甜美的夢中,他在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住院了一段時間,醫(yī)生和家人說可能是因為太過疲勞劃掉,雖然我不覺得我很疲勞,然后收到了24h嚴(yán)格看管,完全不能工作。
這是監(jiān)管放松后,趁著家人睡著偷偷挑了鬧鐘起來對著電腦噼里啪啦碼字的夜
碼字真快樂
大概還有一兩章就可以寫完了叉腰,然后就可以開新書了。
休息了好久我感覺我現(xiàn)在可以一天寫好多。
再度給小天使道歉,抱歉這本書意外頻出,這應(yīng)該是我寫的最慢的一本了orz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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