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過程無聊又難熬。
一連數(shù)分鐘,等候區(qū)的兩人都沒有任何交流。
“”林悠悠抱著書包坐在長凳上,咬了咬唇,終于深吸一口氣試探開口,“那個,肖馳先生,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機么我想給家里打個電話”
她的之前被那個雞哥摔壞了。
肖馳把手機解鎖遞給她。
純黑色,款式并不是最新,干凈單調(diào)。她接過來說了聲謝謝,然后撥出一串號碼,很快接通。
“喂”
林悠悠打的家里座機,接電話的是林毅。
“是我”她把電話拿遠幾公分。
“臥槽”電話里的少年果然直接爆粗口,又是憤怒又是松了一口氣,罵她“你個腦殘,電話關(guān)機家也不回,知道咱們多著急么”
“對不起。”林悠悠解釋道“我騎車摔了一跤,手機摔壞了。”
“那你這會兒人呢”
“在長青路這邊。我腿摔傷了,有”她咬唇,糾結(jié)半刻后聲音變小,“有好心人把我送到醫(yī)院。”
話說完,身旁的“好心人”就看了她一眼。
林毅一聽就急了,“醫(yī)院你傷哪兒了嚴重么哪家醫(yī)院,我馬上過來。”
“不嚴重不嚴重,就是一點皮肉傷,你不用過來。”她安撫著,想起什么后沉聲叮囑,“爺爺奶奶問起來,就說我去袁曉家里寫作業(yè)了,別讓他們擔心。”
“知道了。”林毅答得不耐煩,“那你快點兒回來啊。”
掛完電話,她心里的石頭也算稍稍落地,把手機抵還給肖馳,“謝謝。”
他還是沒說什么。
又是好幾分鐘的安靜。一張長凳,相鄰而坐相顧無言,實在是尷尬。
林悠悠于是又道“肖先生,今天晚上的事,謝謝你。”然后清了清嗓子,有點好奇,“對了,你為什么會在那兒呢”
“路過。”
肖馳的確是路過。
開車途經(jīng)長青路一帶時,煙沒了,于是他停下車到路邊買煙。剛準備離去,便聽見不知何處傳來呼救聲。
隱隱約約,夾雜著哭腔,絕望而又無助。
他瞇了下眼,視線掃向那條黑漆漆的小路,過去一看,陰暗角落里,幾個男人獰笑著在扒一姑娘的衣服,那姑娘哭得聲嘶力竭,仍死命抵抗。
他記得那個聲音。
“路過”
林悠悠眸光閃動,對這個回答感到很詫異,另一方面,又有點莫名的小開心。巧合么,從某種意義上其實就是緣分。
她和肖馳這樣有緣,她很歡喜;
在危難之際,她的心上人神兵天降救了她,她也很歡喜。
盡管膝蓋傷著,臉頰腫著,林悠悠還是止不住地嘴角上揚,忽覺這個十八歲生日,也沒那沒糟糕了呢。
正胡思亂想,耳畔那道低沉的嗓音又響起來,聽不出情緒,“你一姑娘,這么晚回家怎么不找人接你。”
林悠悠側(cè)目,肖馳正低著頭看手機,修長的指上下翻動,表情冷漠。
她窘迫,“我一直都是自己回家的,從來沒出過事。今天、今天是個意外。”
肖馳沒吭聲,黑眸夾雜淡淡的嘲諷,須臾,把手機重新遞她跟前兒。
唔林悠悠不解“做什么”
“看看。”
“哦。”她伸手接過,垂眸,超大手機屏幕上是百度頁面,頂端的搜索詞條顯示女學生深夜獨自回家,然后滿頁都是搜索結(jié)果。
女學生深夜獨自回家,失蹤七日后尸體被發(fā)現(xiàn);
平海市某中學女生深夜獨自回家,被先奸后殺,拋尸化糞池;
女學生深夜獨自回家
林悠悠“ ”她默默地收回視線,再默默把手機遞還回去。
肖馳從煙盒里摸出一根,塞嘴里,隨口問了句“介意么”
“還好,不介意不介意。”她干咳著回話。
他不再言語,低頭把煙吸燃,林悠悠轉(zhuǎn)眸打量他,入目是一張英俊的側(cè)顏,棱角分明,下頷線硬朗,透出種生人勿近的冷漠。
時間分秒流逝,終于,x光的拍片結(jié)果出來了,萬幸,林悠悠的骨頭沒事。急診室的女醫(yī)生拿著x光片看了會兒,然后拿起筆,邊寫方子邊叮囑肖馳“你家小姑娘的腿沒大礙,我開點兒藥給她,外敷內(nèi)服,忌辛辣,不想留疤的話,最好再忌一下醬油。”
醫(yī)生隨口一句話,肖馳沒什么反應,林悠悠卻面紅耳赤。
走出急診室,已將近十一點。
肖馳去開車,林悠悠站在原地等,抬眼一瞧,男人手里還拎著她的小碎花書包,看上去格格不入,有點好笑。
她趕緊一瘸一拐地過去,“書包我自己背著就好。今晚上耽誤了你那么久,實在不好意思,我自己打車回家就”
“上車。”肖馳打開后座車門,隨手把書包扔了進去。
“”
長青路離林悠悠家不遠,不多時,黑色越野停在一個中高檔小區(qū)門口。
肖馳擰開車燈,昏黃光線瞬間驅(qū)走黑暗。
他點了根煙,把手機給林悠悠“打電話,讓你弟弟下樓來接。”
“哦。”她照做。
等待林毅的過程中,林悠悠忽然臉色微變,問道“對了肖先生,今晚醫(yī)藥費多少,我馬上給你”說著急忙從書包里翻出一個白色小錢包。
神天菩薩,差點就忘了她可不能給他留下貪小便宜的印象啊啊oaao。
一張照片從錢包夾縫里掉出來,掉在肖馳腳邊。
他隨手撿起來,余光掃過,眸色驟然一凜,竟遲遲沒有動作。照片上,一對中年男女笑容燦爛,男的手持相機,女的脖子上掛著記者證,郎才女貌。
肖馳把照片還給林悠悠。
她接過,趕緊寶貝似的收好,“謝謝。”
突的,
“林正青和陳蘭是你的父母。”平平的句式,不像疑問。
“”林悠悠怔愣,然后才反應過來,笑道,“對呀。他們寫過很多關(guān)于你的報道,我就是通過我爸媽知道的你。我媽還采訪過你呢。”
肖馳沒回話。他看著窗外的夜,深吸一口煙,吐出來,濃白色的煙霧模糊了面上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林毅很快就到,林悠悠再三道謝,然后才在林毅的攙扶下下了車。
剛一轉(zhuǎn)身,
“對了。”
“”她回頭,有些困惑。
肖馳掃了眼手表,23點17分,今天還沒完。于是他勾了勾唇“生日快樂,林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