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娘。”海瑞恭敬的點頭。
陳氏把香菜放在那把掉了紅漆的木椅子上,就幫著老太太抬桌子放到院子當(dāng)中,又把碗筷擺上,一邊忙著,一邊時不時回頭瞅瞅香菜,生怕她亂動跌下來。幸好香菜很乖,像是知道她這個當(dāng)娘的辛苦,格外讓她省心,陳氏覺得很欣慰。
香菜乖乖的躺在那里,大眼咕碌咕碌的轉(zhuǎn),天好藍,一匹湛藍布兒似的的懸在頭頂,院子里有棵高大的香樟樹,幾只麻雀兒在那枝椏間“唧唧啾啾”的嬉戲著。看那老樹龐大的樹冠,粗碩的樹干,想必是有些年頭了,樹下有口水井,水井邊是系著繩子的木桶。院子里還有一個大石磨盤,想必是農(nóng)家用來磨些谷物的,香菜以前只在電視上見過這玩意兒,覺得新奇,此刻就多瞟了幾眼。磨盤旁邊,幾只雞在“咕咕”的叫著,撲騰著翅膀,覓食吃。
一家子圍坐在四方小木桌邊,小木桌磨損的厲害,搖搖晃晃的,不平穩(wěn),老太太熟練的揀塊木片兒墊在桌腳上。
木桌子上擺了小半鍋熱氣騰騰的米粥并一個掰開兩瓣的硬窩頭,小碟子里還有一小撮黑不黑黃不黃的黑豆醬。
陳氏把懷中的香菜仍舊放在木椅上,起身拿了碗想給大家盛粥,老太太眼疾手快,一把奪過來,“沒你什么事兒坐下坐下。我來分”
陳氏面色訕訕的坐下,依舊抱起香菜,攬在懷中。
老太太拿著大碗,操起大木勺,伸到鍋里,也不攪拌,只撇了那最上層的米湯,舀了幾勺子,盛滿一碗,放到陳氏面前。
“喏。吃罷”
陳氏看著那碗稀的可以照出人影的湯怔住,這哪里是米湯,大概只能呼之為米水了。
“娘這,這也太稀了,怎么吃得飽呢。”
“咳,我說汝賢媳婦,這點小的娃娃,哪里有牙口吃米粒兒呢這沒帶過娃的娘就是啥都不知道,剛出生娃都是喝米湯的”老太太瞇了瞇眼,臉不紅心不跳的盛了滿滿一大碗,放到兒子面前。粘稠香軟的米粥,滿的快要漫出來。然后才從鍋底給自己舀了大半碗稠粥。本就只有小半鍋,這一盛,鍋底就快要見底了。
“可是香菜可以喝米湯,我那一碗呢我,我光喝米湯,沒有氣力”陳氏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下去。
老太太不情愿的把木勺又伸進去,又撇了一大碗米湯出來,不同的是這次木勺捎上了些許的粥粒。
“給”老太太往她面前重重的一擱,沒好氣的道“這會子夠了吧再多也沒有了,鍋都叫我刮拉干凈了,我們娘倆可也就一人一碗。”
陳氏先端起米湯,拿勺子一點一點的喂給香菜,她尋思著這點米湯管什么,剛出生的娃娃光喝米湯怕餓著,就決定得了空,自己磨些米粉做米糊喂香菜。香菜也餓了,乖乖的全部喝完,雖然沒啥味道,跟水差不多,也總比餓肚子強,吃完香菜砸砸嘴,抿抿小嘴,意猶未盡。陳氏這才滿意,方拿起雙粗木黑筷子就開始吃自己那碗稀的不能再稀的米粥。
陳氏拿筷子在豆醬碟子里沾了一下,放到嘴里抿一下,沒敢挑那豆醬兒,等她想再沾一下的時候,碟子早見了底,刮的比臉都干凈。
陳氏覺得這碗稀粥,一口口,“哧溜”就順著滑下去了,肚子里還是空癟癟的,餓的慌,看著那碗里的硬窩頭咽了口口水,就伸出筷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