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婧頻頻朝這邊張望,不經(jīng)意對上江成屹冷淡的視線,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急于將自己撇清,她只當(dāng)沒看見李曼莉投過來的求助目光,硬著頭皮轉(zhuǎn)過臉。
陸嫣打開那說明書看了一會,就擰開瓶子,開始擦藥酒。
“你力氣也太小了。”江成屹看著她的手,有些心不在焉,“就你這么個擦法,半個月也好不了。”
“那該怎么擦”
“我?guī)湍悴涟 !苯梢俾曇粢坏汀?
陸嫣臉刷的一紅,抬眼望他,他的樣子很真誠,絲毫沒有誠心冒犯的意思。
隔壁那幾個男生耳力驚人,不知怎么就聽見了,忍笑說“我靠,江成屹,服了服了。”
江成屹無聲吐出一個“滾”字。
那幫人仍在低笑,但還算識趣,馬上不說話了。
“不用了。”陸嫣臉還在發(fā)燙,總覺得江成屹蔫壞蔫壞的,淡淡斜睨他一眼,一口回絕。
第二天中午,鄧蔓考慮到陸嫣腳傷未愈,一下課就到外面給陸嫣買午飯。
同學(xué)們都出去覓食去了,教室里空蕩蕩的。
陸嫣坐了一會,從書包里翻出那個小盒子,給自己擦藥。
擦著擦著,桌上忽然被人放了一份外賣。
“餓了吧。”
她抬頭,見是江成屹。
遲疑了一下“不用了,我朋友幫我買飯去了。”
“我知道。”江成屹揚了揚眉,“以你朋友的速度,半個小時都未必能買回來,先隨便墊一口吧。”
外賣的盒蓋雖然蓋得很嚴,卻不時有香味飄上來,陸嫣目光飄過去,見是學(xué)校門口一家很受歡迎的章魚燒,男生不喜,女生卻很愛吃,不過一眨眼功夫,她口水就被勾了出來,掙扎了一會,明知江成屹吃準了這一點,她還是很沒尊嚴地打開盒蓋“那好吧,謝謝。”
又問他“你吃了嗎”
“吃了。”他顯然對這些東西提不起興趣,只在邊上看著她吃。
過了會,目光落在她的腳踝上,暗吃一驚,蹲下身,仔細一看,直皺眉“靠,你的腳怎么比昨天腫了那么多”
陸嫣一頓,暗想,昨天的確沒這么嚴重,可就在昨天傍晚,鄧蔓打車送她到小區(qū)門口,等她下了車,剛走一段,就感覺后面有人跟著她,往后看,又什么人都沒有。
想起前兩天的遭遇,她不由嚇出一身冷汗,忙摸手機給母親打電話,但因為太慌,一不留神,腳又崴了一下。
后來她把這事告訴了媽媽,媽媽擔(dān)心不已,晚飯都顧不上吃,就到小區(qū)保安室問保安,保安卻信誓旦旦說“剛才進小區(qū)的就幾個孩子,跟您女兒一樣,都是放學(xué)回來的學(xué)生。您放心,咱們小區(qū)治安一向都很好,不會隨便放社會上的形跡可疑的人進來。”
陸嫣聽了這話,怕媽媽擔(dān)心,就說自己太草木皆兵,白白讓媽媽跟著虛驚一場。
當(dāng)然,這些話實在犯不著跟江成屹說,就輕描淡寫地說“哦,昨天晚上在家不小心扭到了。”
江成屹就拿過那個藥瓶,把藥酒倒在掌心里,蹲下來,要給她擦藥“你這得揉開,要不然還得腫很久,再缺席幾次,啦啦隊估計就能把你除名了。”
陸嫣的心差點靜止在胸腔,手里的章魚燒都嚇得快要掉了,忙說“不用,我自己揉就行。”
“昨天晚上你自己揉了,揉開了么”
她語塞。
“陸嫣,別把我想得那么壞行不行。”
她還是搖頭“不行,不行。“
江成屹似笑非笑,一語雙關(guān)地說“陸嫣,你怕什么呢“
她怔住。
她怕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跟其他人比起來,江成屹總能讓她感到不自在。以往的淡然自如不見了,只剩被動和局促,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安,像是有東西在心里生根發(fā)芽了,總讓她患得患失。
最要命的是,她明明有一萬種辦法拒絕他,眼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看出她的遲疑,只當(dāng)她默認了,就將藥酒涂到她腳踝上。
他的掌心像是帶著電流似的,一碰上她的肌膚,就讓她背上起了一層輕栗。
她整個身體都隨之繃緊,差點就忘了痛,等意識回籠,不禁叫了一聲“好痛啊。”
“哦。“他的耳朵刷的一下就紅了,“忍著點吧。”
所幸過程不長,三下五下就涂好了藥,起身時,他明顯不像往常那樣坦然。
初夏的陽光慷慨地灑進教室,周圍異樣的安靜,她無意識地盯著他的t恤,耳畔仿佛有熱浪在沖刷,思緒也被這股莫名的力量攪動得片刻不休。
有種預(yù)感似的,她不安之余,還有起身逃開的沖動,不知過了多久,就聽見他說“陸嫣,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的聲音有種清泉流過溪石的沉澈感,跟平時有微妙的不同,格外低沉動聽。
只覺得心弦被人輕輕撥動了一下,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