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你{47}
四爺在家各種不舒服了四五天,桐桐一天到晚的這里給捏捏,那里的給揉揉的。終于舒服了,緩過氣了,又好好的伺候了桐桐四五天。
于是,兩人都?xì)g喜了。
林雨桐都心疼壞了,回來吃頓餃子,給香的連吃了兩盤子。得有大半斤呢。牛肉餡兒的餃子吃這么些當(dāng)真是不算少了。晚飯都吃了這么些了,夜里加餐要是再給一晚牛肉面,一樣能塞的下。沒過兩天,京城里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又說該起個鍋?zhàn)拥?這個時候吃涮鍋?zhàn)钍怯凶涛丁S谑?擱在暖閣里又開始涮鍋。龍兒和恒兒吃飽了靠在凳子上歇了,后來來了個李莫愁,趕上人家吃了一半的飯點(diǎn),她也不見外。加了碗筷,也不用別人招呼,她自己要了幾個她愛吃的,什么寬粉呀,小白菜心呀,再就是牛肉魚丸往上端,四爺又跟著吃了一撥,等把李莫愁都吃飽了,他還拿著筷子夾菜呢:“下到鍋里了,不撈出來就可惜了。”
林雨桐給拿漏勺撈了就再不肯給他吃了:“……今兒我還滾了湯圓,晚上吃那個……”
好吧!
碗里的吃完了就乖乖的放下筷子,特別乖巧。
林雨桐私下還偷偷說倆孩子,“你爹跟你們不能比。你們自己運(yùn)功兩圈什么問題都解決了,但你爹……那是底子不好,等習(xí)武的時候都多大了……”巴拉巴拉的,就是告訴他們該怎么照顧好他們的爹。
龍兒心里呵呵噠,就說:趕明再出門,您陪著去。我也看出來的,我爹的不舒服,都是您給慣的。
說完人家顛了!
“嘿……”丫頭片子頂嘴上來梆梆的。
龍兒出了門,回頭去看,她爹又‘嬌弱’了,她娘在給揉肚子了。她心說,那肯定不是胃不舒服,怕是吃撐了。
阿丑就在邊上道:“官家和娘娘……真好!”
是啊!真好!可上哪找一個讓自己這么慣著的人呢?
她收斂心神,轉(zhuǎn)移話題問阿丑:“感覺怎么樣了?”
打從回來,當(dāng)天晚上自家爹爹睡著之后,娘就過來看阿丑身上的蠱了。她也算是長了見識了,一劑藥下去,給胳膊上拉開那么大一道口子,然后點(diǎn)了一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香爐,結(jié)果阿丑就疼的死去活來,要不是自己及時給她卸了下巴,她能咬了自己的舌頭。這種疼痛都能持續(xù)一個時辰,才見胳膊上的血管里,爬出一條白色的,跟頭發(fā)絲似的東西來。她伸手要捏,娘給擋住了,“這東西但凡留下一點(diǎn)沒清理干凈,要不了一盞茶就能長出一條更大的。”
然后就那么看著那東西爬出來,奔著香爐而去。緊跟著一條兩天三條,一直到整整九十九條,阿丑的臉色白的都不像個活人了,這才算是好了。
盡管給止血了,但失血量也不少。隨后心口又疼了三天三夜,嘔出一大口黑血之后,這才好了。
這兩天一直吃著丸藥,但是運(yùn)功習(xí)武半點(diǎn)也不滯澀。
“比之前好多了。”阿丑就笑,“以前練功,總覺得哪里不順暢,偏又察覺不出是哪里。如今好了,感覺一天頂三天……”
那這可不是好了一點(diǎn)。她提醒說:“我娘說,蠱一旦破了,對方會遭到反噬。”
也就是說,對方會知道她再不受任何轄制了。如此,這些完全不能用邏輯揣測的人,誰也不知道會干出什么事來。
在正常人的邏輯里,這么個釘子廢了,那頂多就是廢了。她當(dāng)年年紀(jì)還小,又不可能知道明教的秘密,廢了就當(dāng)廢棄了,不用便是。可在不太正常的人的邏輯里,會不會干出再度對阿丑下手的事來,可說不準(zhǔn)的。
阿丑:“……”好的!那些人如今想來,其實(shí)還是有些不大正常的。就像是自家那圣女娘,明知道不能生孩子,偏要生孩子。生了孩子你放在外面養(yǎng)也行呀,非要關(guān)在密室里。養(yǎng)在外面你舍不得,關(guān)在密室里一天一天的只留自己一個人,她就舍得?
龍兒又叮囑了些藥要按時吃,不舒服就要言語之類的話,阿丑都一一應(yīng)著,就提醒說:“全真教的人已經(jīng)到了兩天了。如今在比武場等著呢。”
哦!那就去吧。
全真出了這么一個禍害,但說到底,怎么處置,還得看全真教自己的。
楊過傳話,說的便是要見全真七子。那來的真就是全真七子,一個沒少。
沒多少年不見,感覺丘處機(jī)老了很多。不知道是功夫沒有更多的進(jìn)益,還是心灰意冷,不見當(dāng)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所以,添了幾分老態(tài)。
龍兒到的時候,七人已經(jīng)在坐了。見龍兒進(jìn)來,其他人都起身了,就只丘處機(jī)比人慢了半拍,瞧著有些不大樂意的樣子。龍兒假裝沒看見,很客氣的跟馬鈺見禮,請人家坐下,又叫人奉茶。
如今的比武場,早不是當(dāng)年那么簡陋了。場地還是空曠,但三周建起來的看臺,容納四五千人是沒有問題。這還是有座位的地方。單留出一面來,依舊是空地,里面坐不下,外面站著也挺好。
而在比武場的正對面,是有一個朝聞閣獨(dú)屬的院子的。院子前后五進(jìn),里面跟迷宮似的,且一水是女子,都出自巾幗營。
這些女子,每個人活動的區(qū)域都是有限的,別人的地盤你不知道路徑你也進(jìn)不去。一旦發(fā)現(xiàn)違規(guī),這輩子都休想踏出這院子一步。
而這些建筑,不是花了國庫的銀子修建起來的。而是這十年間靠著自身盈利,修建起來的。
朝聞閣靠什么盈利?
很多商家愿意出銀子找朝聞閣買情報(bào)的,朝聞閣不買賣他們商業(yè)對手的情報(bào),但是買賣別的信息。像是做絲綢買賣的,哪里的桑田受災(zāi)了,哪里鬧流寇了,應(yīng)該選哪一路走貨安全等等,根據(jù)不同的難度級別,收取傭金。商家也樂意,如此能減少行商的風(fēng)險(xiǎn)。
所以,朝聞閣是自負(fù)盈虧的。
只看這建筑,便知道朝聞閣這些年到底賺了多少。
如今,龍兒招待全真七子的地方,便是龍兒自己的辦公場所。這邊有獨(dú)立的外院和會客正廳,私密性很好。
彼此落座,馬鈺便道:“不知道公主召喚,所謂何事?”
龍兒等婢女將茶盞放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幾位喝茶,這才道:“對全真教,宮里是有話的。官家說,全真教對趙宋的忠心不容置疑。這也就是我今兒請各位來喝茶,卻不大張旗鼓的原因。”
馬鈺皺眉,這話里的意思好像是說全真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可人家并沒有計(jì)較!
是這個意思嗎?
他不確定的跟孫不二對視了一眼。
孫不二就接茬問道:“敢問公主,可是我全真有哪里做的不好。”
龍兒嘆了一口氣:“不是全真不好……”她說著就朝外面喊了一聲:“把人帶進(jìn)來吧。”
阿丑帶著趙志敬從外面直接進(jìn)來,后面跟著楊過。
全真七子這會子沒人注意跟進(jìn)來的還有誰,一個個的都站起身來,一臉驚容的看著被押進(jìn)來的趙志敬,這是……
王處一作為趙志敬的師傅,先問說:“你不是在山下采辦藥材嗎?如何會在這里?”
全真教每年到了冬天,都會施藥。在此之前,得采購大批的藥材,趙志敬是每年都負(fù)責(zé)這事。這藥材需求量大,要品質(zhì)好,所以有時候是一次性采購不齊的。從入了秋開始,到冬里落了雪,一兩個月的時間在外面也不稀奇。幾個人出門的時候,還專門叫人給這個大弟子傳信,叫他速速回來主持教里的事務(wù)。卻誰知,人竟然在這里!還是以這樣的姿態(tài)被押上來了。
王處一當(dāng)時就怒了,對著龍兒冷笑:“朝聞閣處事,也太過霸道!若是我全真弟子犯錯,我們自會以家規(guī)處置!朝聞閣擅自插手,這可不大地道。若是傳出去,叫江湖各門派都知道,朝聞閣已經(jīng)插手各門各派的內(nèi)務(wù),怕是不大妥當(dāng)吧。”
這便是威脅了。
龍兒還沒說話,馬鈺便抬手?jǐn)r下還要說話的王處一,朝龍兒拱手:“不知這孽障可是犯了什么大錯?采買藥材……可弄虛作假?可仗勢欺人?”
這些年全真教已經(jīng)很少涉足江湖事了。連江湖事都不涉足,更遑論是朝堂之事。自有新宋以來,全真教便處處都打壓。馬鈺便看明白了,這朝堂之事,真不是江湖人能隨便插手的。之前的境況不同,有金人這世仇在,所以在抗金的前提上,這倒也都是小事。但若是仇敵消失了,自家還四處插手,那便真是有些惹人嫌了。因此,他甚至是押著丘師弟,叫他閉關(guān)修煉,等閑連外人都不見的。
連他們都是如此,對弟子的管束便更加嚴(yán)格。他也想不出,趙志敬他能干出什么事情來,驚動朝聞閣如此?
一直沒說話的楊過便道:“若只是弄虛作假仗勢欺人,苦主自會找縣衙。而縣衙若是查證屬實(shí),便會發(fā)公函給貴教,公主連知道也不必知道,又如何會這么興師動眾呢?”
馬鈺打量楊過,見他一副貴公子打扮,年紀(jì)不大,但若說這是那位皇子,年紀(jì)又偏大一些,他不由的疑惑:“請問公子是?”
阿丑在邊上道:“趙王獨(dú)子楊公子。”
趙王獨(dú)子?
完顏康的兒子……楊過?
哦!他們都屬于知"qingren",自然知道這個楊是怎么來的。
楊過見介紹了,便過去見禮。因著完顏康曾經(jīng)算是全真的弟子,這一點(diǎn)他對兒子沒有隱瞞。因此楊過對這七人行禮,很是規(guī)矩。
只丘處機(jī)冷哼一聲,撇過臉不愿意搭理。
馬鈺忙道:“世子勿怪,我這師弟最是牛心左性。”
楊過撇嘴一笑,轉(zhuǎn)身徑直坐著去了。這些人最好就不要給什么好臉,要不然他便是蹬鼻子上臉。
誰知楊過的這副桀驁樣子,刺激了丘處機(jī)。丘處機(jī)馬上想到當(dāng)年的楊康,也是這么一副不屑的表情瞧他,頓時就怒道:“我全真教的弟子,便是犯錯,是打是殺,那也是我全真教的事。還容不得別人插手!”說著,一巴掌就朝趙志敬抽了過去:“孽畜,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王處一嘴角抽抽,他的徒弟,他自己都舍不得這么教訓(xùn),倒是丘師弟,二話不說就打。要打第二下的時候他果斷的攔了,“丘師弟先別急著動手。先聽聽這孽畜都干了些什么。打死了他是小,回頭這事問不清楚,倒是多了事端……”
丘處機(jī)這才罷了手,那邊趙志敬嘴角卻已經(jīng)有鮮血蜿蜒流了下來。
馬鈺這才看向龍兒:“這孽畜到底做了什么,還請公主明示。”
龍兒朝阿丑看了一眼,阿丑又出去了,再次進(jìn)來就帶了完顏萍。
“來龍去脈,你們聽這位完顏姑娘說吧。”龍兒說著,叫人給完顏萍搬了椅子,叫她坐了。
完顏萍沒見到她的姐姐,但是見了她的弟弟完顏道。完顏道已經(jīng)長長一個翩翩少年郎,讀書習(xí)字,如今在燕京的一家學(xué)堂念書,不是那種考科舉的學(xué)堂,而是侍弄莊稼作物培植花卉的學(xué)堂。學(xué)里人不多,但瞧著能在里面的,都是淳樸厚道的孩子。他的眼睛干凈透徹,沒沾染一點(diǎn)塵埃。看的出來,他被照看的很好。
她拘謹(jǐn)?shù)恼局胫灰茫惠呑硬徽J(rèn)也行。
但是他知道,他高興的朝自己走過來,拉自己去他的學(xué)舍去看。原來,并不曾有人刻意隱瞞他他的身世。他說:“我每年過年會去完顏莊。”
完顏莊,是金國皇族圈禁的地方。人不多,但地方著實(shí)不小。里面田舍竟然,里面有專門的收購處和供應(yīng)處,可以拿自家的出產(chǎn)去換。
“他們過的也挺好,便是辛苦一些,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受到一點(diǎn)作踐。”他笑著,“我很幸運(yùn),趙王對我很照顧。他把我?guī)Щ貋恚臼丘B(yǎng)在趙王府的,趙王妃親自撫養(yǎng)我。后來,金國國破了,他又找到了母親的貼身嬤嬤,再后來,嬤嬤就是我的養(yǎng)娘,將我養(yǎng)大。他們給我了兩處莊子,幾處鋪?zhàn)樱兆右仓鴮?shí)還好。”說著,便羞澀起來,“如今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說是跟我年紀(jì)相仿,趙王妃之前有問我的意思,想替我去求娶,我還說什么時候回一次完顏莊,問問庶兄的意思。沒想到還能有再見到姐姐的一天……那這事姐姐拿主意,我娶林家的姑娘,好不好?”
完顏萍被姐姐養(yǎng)的并不操心這些,如今卻被弟弟這么依靠著,一瞬間心里涌動起別樣的情緒來。她不記得當(dāng)時說了什么,但看著弟弟亮閃閃的眼睛,然后叫了馬車帶著她回家,拉著她去后面,告訴她:“……后花園兩處精致的院子,我還想著這院子這么空著怪可惜的。如今好了,不可惜了。收拾起來給二姐和大姐做閨房。”甚至興致勃勃的,告訴他哪里種芭蕉,哪里種一架薔薇。
家?
她以前以為她的家在深山里的一處寨子,后來才知道,家并不是想的那樣。那里充斥著欺騙荒誕。可這個地方,它干凈的叫人想哭。
這次她出來,弟弟就站在門口,他說:“二姐,我等你回來。晚上叫嬤嬤燉了兔肉,去年我自己釀的梅花釀好了,我一會子就去挖出來。”
此刻,她想快點(diǎn)結(jié)束這里的一切,她想回家。
于是,她把她看到的經(jīng)歷過的,能說的都說了。
全真七子剛開始聽的云里霧里,心里還琢磨,這尹道長是哪個?全真教如今有這么個人嗎?聽到后來,才都變了臉色。
王處一臉色都白了,指著趙志敬:“你……你……”
趙志敬將臉一扭:“是她勾|引我利用我的?!”
放屁!
你若不起色|心,誰又能勾|引誰?更何況,你這是霸占了人家姑娘成十年。
完顏萍不管他們在說什么,又繼續(xù)學(xué)那天的場景。
一句‘背叛宋朝’出口,馬鈺身形都有些晃悠,好容易平靜下來,一雙眼睛直視過去:“你老實(shí)說……你都干了什么?”
趙志敬噗通一聲跪下:“師傅,師伯師叔……徒兒也是為了全真教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