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舉起筷子,給他夾了塊芙蓉片,安慰道“人人皆知楊大人剛正不阿,不畏強(qiáng)權(quán),敢彈劾他人不敢之人,敢說他人不敢之話,且言辭犀利,端的是一身正氣,可見皇上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覺得你合適。”
楊一行呆了呆,“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這種口碑?”
宋衡道“楊大人身體力行已傳遍京城。”
“不,不會吧?”
宋衡很肯定地說“若說起視惡如仇,非楊大人莫屬。”
“不……不是,我是御史啊,不就是用來挑刺還能用來干嘛?那些大人也沒跟我計較,我都想的很明白。那些二品以上的大官,哪有不被彈劾的,債多都不壓身了,多我一張沒差別,所以我敢呀。”
宋衡聽了有些無語,不過又有些好笑,提醒道“春節(jié)前夕的大朝會,聽說楊大人將內(nèi)閣大臣齊大人都?xì)獾沽耍B春節(jié)都不過,直接告老。”
說到這個,楊一行連忙辯解,“這不能怪我,他是身體不好,我才說了兩句,他就倒了,根本沒發(fā)揮我的實(shí)力。”
“那看來倒的正是時候,成就了楊大人,所以你路上小心,多帶些侍衛(wèi)。”宋衡笑著安慰。
楊一行簡直難以相信宋衡是這種人,不過他還是小心詢問著,“你說我馬上請求皇上換人還來得及嗎?”
“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怎么改?”
“那換個江州將軍,請國舅爺可好?”
“我正在養(yǎng)傷中,況且那位也是國舅爺。”
楊一行聞言眉眼一豎,“我呸,他算什么國舅,不過是奸妃的弟弟,靠裙帶關(guān)系爬上去的,誰不知道?”
“楊大人果然勇敢,連皇上都罵進(jìn)去了。”
“宋衡,救救我啊!”
“呵呵,你多吃點(diǎn),明日好上路。”宋衡很殘忍地又送了一筷子。
待將酒足飯飽的楊一行送出府門外,侍衛(wèi)走了進(jìn)來,稟告道“大人,宮里來人,請大人即可進(jìn)宮面圣。”
“阿衡,楊一行去你那兒訴苦了吧?”楚文帝讓宋衡平了身,淡淡地問。
宋衡回道“皇上說的是,他就是這個性子,恐有負(fù)圣恩。”
“哼,怕沒什么好聽話給朕。”
宋衡笑了笑,沒有回話。
“你的傷可好了?”楚文帝問。
“隨時聽候皇上差遣。”
楚文帝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嚴(yán)肅了神情道“陽江年年剿匪,年年不絕,近來越發(fā)猖狂,不僅商船被劫,連運(yùn)糧官船也難逃遭難,有人密保乃官匪勾結(jié)所致。朕命楊一行為欽差下江南,王鵬為江州將軍,你可知為何?”
宋衡在知道江州將軍是誰之后便清楚了,等奉旨入宮就更加確認(rèn),于是一掀衣擺,單膝跪地道“臣斗膽猜測,楊大人和王大人在明是為了迷惑賊人,皇上命臣下秘密隨行才是真正為了查清勾結(jié)官員,并剿滅匪患。”
楚文帝聞言笑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是阿衡了解朕,不錯,朕命你為特使,秘密潛入江州,給朕將這些蛀蟲都揪出來押解進(jìn)京。再賜兵符,可調(diào)派附近所有兵力,徹底剿滅水匪,你可明白?”
旁邊的應(yīng)公公捧著圣旨和兵符走到他跟前。
“是,臣遵旨!”
宋衡雙手舉過頭頂,穩(wěn)穩(wěn)地接過。
“五日后便是皇后的祭日,和朕一起祭拜之后再走吧。”
宋衡抬起頭,看了看楚文帝,然后說“是。”
“唉,朕老了,最近老是夢到阿媛,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等到朕去見他。”楚文帝輕聲地說,眼神對著宮門口,似在追憶。
“姐姐臨走前對我說過,她愿意的。”
宋衡的聲音讓楚文帝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他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阿媛心最軟,她舍不得朕。你抽空去見見太子吧,他老是說舅舅怎么不來看他,連藥都不好好吃了。”
宋衡笑著說“臣之前身體不好,不易見太子。”
楚文帝感嘆道“是啊,他身體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起色,不然……”
后面的話讓宋衡的心沉了下來,他定了定心神,說“臣走之前會拜見太子,囑咐他好好休息,再者江南多名醫(yī),說不定有人能治好太子的病,臣會多留意的。”
“極好,你退下吧。”
“是。”
第二日,再三不情愿,楊一行還是帶著欽差依仗出了城門。
宋衡在送別他之后,便請見太子,之后五日,待過了皇后忌日,便也離開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