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到一半,云層還嵌著金色的邊。被稀釋過的夕光,輕薄又透亮,全部落進她眼里。
那袖子上還有藍色的墨水點,洗過之后留下淡淡的藍。戚映小心翼翼將它拽在掌心。不敢用力,怕校服被自己從他肩上拽下來。
季讓一手拎著她的書包,一手插在褲兜里,腳步慵懶走在前面。
走到教學(xué)樓外面,不遠處,俞濯站在綠植花壇邊玩手機,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前幾眼都正常,最后那一眼先是掃到季讓,又掃到跟在季讓身后的戚映,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了。
他把手機往兜里一塞,飛快沖上去。
季讓也看到他,停在原地,等俞濯沖到跟前時,毫無預(yù)兆把書包往他懷里一砸。
俞濯看在是自己姐姐的書包的份上,忍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后面的戚映,也不管她聽不見了,呵她“姐,還不過來”
季讓沒回頭,伸手拽住肩上的校服抖了抖,示意戚映放手。
她聽話地松開。
那若有若無的力道終于徹底消失。
季讓抬步要走,俞濯忍不住沒好氣道“你能不能離我姐遠點她跟你以前玩過的那些女生不一樣。”
季讓像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嗤地笑出聲來。
他偏頭看俞濯。
狹長的眼角下垂顯得冷,上挑便顯得邪,漆黑的瞳孔像凜冬的夜空,連光都透著化不開的寒意。
俞濯被他看得心尖一抖。
到這個時候,他才終于對這位傳說中狠戾陰鷙的海一校霸有了一絲清醒的認(rèn)知。
季讓挑著嘴角,一貫滿不在乎地笑,語氣卻讓人發(fā)涼“一不一樣,要玩過才知道。”
俞濯勃然大怒。
看樣子馬上就要跟他動手。
季讓嗤了一聲,“怎么想在你姐面前挨打嗎”
俞濯瞬間想起昨天下午被小腹劇痛支配的恐懼。
日他媽,打不過。
能屈能伸才是真男人
他咬牙切齒瞪了季讓一眼,一把拽過戚映的手腕,抬步就走。戚映被他拽得晃了一下,匆匆跟上他腳步后,還特乖得回頭朝季讓揮了揮手。
俞濯感覺自己要被氣死了。
走到校門口,收到俞程的電話,說他還有十分鐘到。俞濯站在樹下,使著戳破屏幕的勁兒給戚映打字。
“你哪天被季讓賣了還要幫他數(shù)錢”
戚映回“他不會的。”
俞濯“”
戚映“販賣人口是犯法的。”
俞濯“”
戚映“他不會做犯法的事。”
俞濯“”
正要炸毛,戚映的消息又過來了。她把剛才在樓道口發(fā)生的事說了,俞濯臉色一變,立即問她“那些人你認(rèn)識嗎”
戚映搖搖頭。
他罵了句操。也是沒想到自己就這么一點小疏忽也能被人尋到空隙生事,戚映一個特殊新生能因為什么惹到那些雜碎
難不成真應(yīng)了他爸那句話,壞學(xué)生就喜歡欺負(fù)乖乖女
還是太大意了
正自責(zé)懊惱,余光看見季讓步伐懶散從校門口走出來,他拍拍戚映的肩示意她站在這,然后拔腿沖上去。
季讓一看見他,臉上頓露不耐,看樣子是要發(fā)火,俞濯搶先道“我姐都跟我說了剛才謝謝你幫她解圍”
季讓話都懶得跟他說,側(cè)身要走。
俞濯下意識去拽他胳膊“誒等等,欺負(fù)我姐的那些人你知道都是誰嗎”
季讓覺得自己這輩子脾氣都沒這么好過“你他媽手不想要了是嗎”
俞濯訕訕,特別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對不起啊”
話音剛落,一直停在校門口那輛低調(diào)不起眼但價格昂貴的黑色輝騰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戴墨鏡的短發(fā)女生將墨鏡往鼻梁下一壓,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
紅唇勾著笑“喲,看不出來,男女通吃啊。”
季讓“”
他上輩子死之前是不是欠了這對姐弟什么東西沒還
俞濯直覺大佬可能要打人了,非常迅速地后退兩步,“拜拜,再見,我走了。”
季讓“”他只能把氣撒到車內(nèi)的女人身上,“你來做什么”
季芊慢悠悠摘下墨鏡。
五官深邃的一張臉,鳳眼紅唇,眉梢細長,單看這張臉,只會讓人覺得冷艷不好接觸。但一說話勢必打破這種錯覺,“我想來就來,這地兒你修的”
季讓掉頭就走。
季芊深覺半年不見,自己這個堂弟越發(fā)乖戾了,一點玩笑都開不得。她扒著車門喊“別走別走,我錯了還不行嗎”
見季讓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急了“再不回來開車撞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