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喘氣聲到底有沒有鄭翔不知道, 但他感覺自己是快嚇沒氣了。
琳達的話說完, 鄭翔就有種背后一涼的毛骨悚然感, 顧不得別的,一把大力扶著琳達就追上了前面的黎漸川和寧準。
“怎么了”
鄭翔突然沖過來,黎漸川立刻微不可察地調(diào)整了姿勢,預備隨時可以應對突如其來的攻擊。
見黎漸川警惕地看過來,鄭翔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被琳達涼颼颼的語氣嚇到了, 尷尬道“天黑路滑,大家走一塊,人多點,安全”
他又看了琳達一眼, 猶豫了下, 說, “琳達, 這大晚上的你可別嚇唬我,哪兒有什么喘氣聲。”
他人高馬大的,但膽子卻很小,剛才差點把琳達甩雪地了。
“可能是風聲吧。”
琳達抬起臉來,干澀地笑了笑,看著沒有什么異常。
黎漸川扶著寧準,側(cè)耳聽了聽,除了前邊傳來的低聲交談聲, 和冰裂縫與雪川深壑卷來仿佛嗚咽的獵獵風聲, 沒有別的響聲。
他又回頭看了眼, 以他夜視力的能見范圍,只看到雪層與暗色的巖土。
但沒由來地,他想到了那只拽過琳達的腳的慘白手掌。
就在這一兩秒內(nèi),黎漸川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雖然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和很多無理由之處,但他認為這不是一個無端的猜測。
或許該行動了。
“應該是風聲。”
鄭翔松了口氣,回頭看了看,說,“再說這么大風雪,就算真有喘氣聲,你能聽見又不是趴在你背后喘氣”
他隨口說著,沒注意到琳達的雙唇哆嗦了下,似乎是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所有人只當是琳達聽錯了,一驚一乍。
七人很快到了一片較為安全的背風地帶,彼此攙扶著坐下,還有余力的青年把雪崩后唯一能找到的一頂帳篷扎上,先讓大家進去歇歇。
鄭翔用衛(wèi)星電話給韓樹打了個電話,請求救援。
等他掛了電話,臉上的表情明顯放松很多。
黎漸川見狀問了句“救援隊來嗎,鄭哥”
南隊其他人也都用期盼的眼神看著鄭翔。
鄭翔笑著點點頭“來,肯定來。韓隊說快著呢。一聽咱們遇到雪崩了,韓隊擔心得不得了。以救援隊的速度,估摸著一個小時后就該到了。大家別擔心,都先好好休息會兒,但最好別睡著。”
聞言,大家都安心了許多,勉強縮在帳篷里,靠著取暖。
黎漸川坐在帳篷邊緣,抱著寧準,為他擋去大部分的寒風,喂他吃了點東西,低聲說“好點了嗎”
寧準點點頭。
兩人都沒再說話,閉目養(yǎng)神。
很快黎漸川貼身放著的手機鬧鐘就震了一下,提示他十二點到了。
也幸好雪山的救援隊是不能開直升機,而要步行上山的,速度比較慢,不然他走在路上突然閉上眼,法則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大。
帳篷內(nèi)寒冷無比,所有人都哆哆嗦嗦,昏昏沉沉。
偶爾有含糊的低語聲,聽不清晰。
一個小時后,救援隊趕到。
南隊的眾人喜極而泣,琳達抱著救援隊員哽咽著差點哭出來。
七人都被順利帶下雪山。
本來黎漸川還有些擔心六個小時的時間可能不夠,但是下山的速度卻比上山快很多,等到他們回到營地,再度看到那一頂頂醒目的五顏六色的帳篷時,距離投票結(jié)束時間還剩十幾分鐘。
他們到后沒多久,北山那邊的救援隊也回來了。
韓樹出來安撫兩隊人,邊給大家分熱水和吃的,邊低頭看了眼手里的衛(wèi)星電話,對著有些嘈雜的場面壓了壓手掌。
“我知道大家都遇到了雪崩了,情緒很不穩(wěn)定。”
幾盞頭燈在營地的空地上晃著。
韓樹聲音沉穩(wěn),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但是過來登山是你們的選擇,做事要有始有終。今天很晚了,大家吃點東西,早點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覺。”
場內(nèi)沉默了一陣。
一個紅頭發(fā)青年突然道“韓哥,您說我們我們還活著嗎我在雪地里,看到了看到了尸體”
一道道視線落在紅發(fā)青年身上。
“什么尸體”趙光輝疑惑問。
紅發(fā)青年沒回答。
韓樹卻一笑,搖頭,拍了拍紅發(fā)青年的肩“瞎想什么呢。這么多年來挑戰(zhàn)南北雪山的人那可是太多了,死在雪山上的不計其數(shù)。以雪山上的溫度,有些沒被救援隊搜到的尸體凍在那里,很正常。”
黎漸川看了一眼那名紅發(fā)青年,是北隊的。
如果他是玩家,那么按照他話里的意思,是會選南隊存活。
“我倒是覺得北隊生命力頑強,我們南隊拖大家后腿了。”
鄭翔笑呵呵道。
黎漸川想了想,說“我也看到了尸體。”
“要說尸體我沒看到,”又有人說,“但我覺得北山這場雪崩我們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正常人在那么厚的雪底下埋上那么久,可能就死定了。”
“我們南山碰到的也不小,真是福大命大”
陸陸續(xù)續(xù)的有聲音響起。
每個人說的話都看似正常,卻又似乎飽含深意。
這其中到底誰是玩家,誰是nc,想投的是哪一隊,都需要自己去分辨。
從黎漸川的角度來看,他初步推測到了今天的投票結(jié)果北隊占多數(shù)票。
在抱怨與慶幸的話語里,十幾分鐘眨眼即逝。
最后幾分鐘,部分人不約而同地起身往自己的帳篷走,這些人的數(shù)目超過七人,所以也無法判斷哪些是玩家。
但就在黎漸川半抱著寧準,正準備鉆進帳篷時,一道血線突然從旁濺射過來,帶起一陣刺鼻的腥味。
黎漸川猛地向前一步,就看到謝長生神色冷靜,半蹲在他帳篷后面,將一根冰錐唰地從紅發(fā)青年頸側(cè)拔出。
黎漸川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沒想到謝長生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悶葫蘆道士,竟然是個說殺就殺的狠角色。
看剛才謝長生刺入的位置和利落的手法,他應該對人體構造十分熟悉,懂得如何一擊必殺,無聲無息。
“他是玩家,想殺我。”
謝長生一手握著冰錐,一手扶住紅發(fā)青年,將人迅速拉進自己的帳篷,等了一會兒,低聲道,“沒有擊殺喊話。”
黎漸川和寧準跟著他鉆進去,聽到這話,都是一頓。
漆黑忙碌的營地,似乎沒人注意到這偏僻陰暗的一角。
六小時到。
看見衛(wèi)星電話上秒數(shù)跳到整點的那一刻,黎漸川就感受到了那股奇特的拉拽力,眼前突然一黑,又驀地再次亮起。
熟悉的帳篷,熟悉的頭燈。
七名玩家一個不缺,站在和之前兩次晚餐一樣的位置。
其中二號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向左右望了望,帶出點驚疑不定的情緒,但又很快穩(wěn)住,掩飾下去。
而其他玩家再次見到這個場面,已經(jīng)沒有了上一次的錯愕疑惑,都是沉默著坐到了自己的軟墊上,等著韓樹的到來,循環(huán)的再次開始。
十幾秒后,韓樹走進帳篷,又是那番介紹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