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笑道“能吃,我們以后就賣這個了,吃能吃多少錢啊。”
板牙熊舉起四只爪子支持,把奶瓶塞給梁楚“那我同意,我入股”
生活里最難的是沒有目標,既然決定了要做什么,接下來就好辦了,一步一步去完成就行了,先找店面,再找進貨渠道。
梁楚會看漫畫、看電影,片頭曲的時候看一眼出租網站,片尾曲的時候掃兩眼報紙,找的不大盡心,想著反正他這個店跟危房沒什么區(qū)別,都蹦跶不長。
磨蹭了幾天,還是決定去看房,早晨出門,還沒走出兩條街,突然聽到有人給他打電話,問他是不是荊可先生。
梁楚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是我,您哪位”
那邊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是這樣的,我們聽說您想做寵物店,我們這邊正好有店轉讓,想問問您方不方便來看一下。”
梁楚愣了愣,他跟幾位房東電話約談的時候確實說過租門面想做什么生意,這會兒也沒懷疑,還以為是哪位房東把他要開寵物店的事情宣揚出去了,那邊正好有人出手,打電話來詢問。
梁楚說“我現在沒空,已經跟別人約好了,不然我們改天”
“不會占用您太長時間。”
這道聲音就很近了。
梁楚覺出不對勁,轉過身去,看到后面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來一個中年人,西裝革履相貌一般,但有一股讓人很舒服的氣質,十分溫文爾雅。
中年人笑著說“您就是荊可吧,鋪面就在附近,沒幾步遠,依您看”
梁楚心道你這店是不是轉不出去啊,怎么看著像是專門在這里堵我呢,是壞人嗎梁楚環(huán)顧周圍。
看他有些遲疑,中年人溫和地笑了笑,道“開店最麻煩的是進貨,我們有進貨渠道,您能少費心、少跑腿。您不用擔心,光天白日的,我對您做不了什么,不妨先去看看”
被看穿了心事,梁楚臉紅了,既然別人都這么說了,還說不去好像有點慫了,只好說“好吧。”
中年人在前面引路,果然沒多遠,兩分鐘就到了。
本來以為店面會很破舊,畢竟容易轉讓的話還用得著路上堵人嗎。然而出乎梁楚意料的是這家店面很大氣,干凈整潔的玻璃窗,里面柜架整整齊齊碼了六排,上面堆滿了寵物食糧,按照品牌、價格分門別類,有天然糧商品糧,狗罐頭貓罐頭,進口國產都有,非常齊全。后面則是倉庫,倉庫也有一大面窗戶,采光很好,空氣干燥。
梁楚從倉庫里出來,看到奶白色的柜臺,柜臺后面有兩把可以舒服躺坐的藤椅,柜臺上面裝著臺式電腦,連了寬帶,放著幾盆綠植和軟牛皮商務本,隨手翻了翻,里面是商品來源,打個電話就能訂貨,字跡莫名有些熟悉,蒼勁有力入紙三分,以字推人,想來主人多半是個強勢冷硬的男人。
這也太貼心了吧,接手就能營業(yè)。
梁楚心動了,這家店簡直是為了他量身打造的,離家近上下班方便,平時走路來就可以,不用跑大老遠,附近有不少小區(qū),客流量也不低。
中年人仔細看過他神色,知道事兒成了,趁梁楚沒注意擦了擦額頭上泌出的細汗。誰能想到日理萬機、多少人想求見一面在求不到的謝家主會親自置辦這家鋪面,所有裝備都是最好的,下的本錢大,暫且不說盈利,是否可以回本都是未知數。
可要是比起青年手里的賬本,這些都顯得無足輕重了。賬本是謝慎行親手謄寫,一個標點也沒假別人的手,就這份浪費的大把時間、花費的精力心思,十家寵物店也比不上。
中年人拿出合同道“您如果覺得還可以,請在這里簽字。”
梁楚接過合同,條目列的不多,梁楚一條一條看了,沒什么問題,轉讓費也物美價廉得動人,梁楚沒多猶豫就簽了字,問什么時候轉款。
中年人舒了口氣,把文件放進公文包里道“這您不用操心,費用有人代付了,您安心開店就行。”
他說完就走,把梁楚給說愣了,下意識追趕上去“不好意思,我沒聽明白,你說誰幫我付錢了”
中年人腳步又快又急,跟他文雅的氣質一點也不相符,像是怕他打破砂鍋問到底似的,一句話風也沒透露,逃命似的走遠了。
梁楚追了十多米就被迫停了下來,店門還開著呢,梁楚腦袋上頂著仨問號往回走,奇奇怪怪的,都什么人啊
梁楚推門進店,一邊給荊文武打電話,問是不是他出手幫忙,送來這么一份不菲的大禮,那邊沒有接,可能是在忙,只好晚些再打。
回到柜臺坐著,梁楚還有點云里霧里的,猶豫是走人還是留下,他打量這個陌生的空間,前看看后看看,發(fā)現柜臺后面還有一排小書架,至少有一百多本書,可能是前老板沒有帶走的。梁楚蹲在書架前翻了翻,居然大部分是他喜歡的故事書和漫畫書,除此之外還有少量的外文原版書。
除了母語梁楚只對英語還算精通,其他僅知皮毛,意思雖然看不懂,但具體是哪國語言勉強可以分辨。十多本書,兩本德文、三本法語、一本日語,其他都是英文,看來這家店原來的老板挺博學多聞的啊,能啃得下晦澀的原文名著,也能接受淺俗有趣的漫畫。
這時一陣清脆好聽的風鈴聲傳來,不容他繼續(xù)發(fā)呆,有客人上門了,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在店里轉悠,挑著買走一包幼貓糧,就這么開張大吉,做成了第一筆生意。
顧客是個小姑娘,抱著貓糧把錢拍在桌上“老板,錢放在這里啦。”
等客人走了,梁楚還呆呆看著桌上的幾張紙幣,沒敢碰,他出門的時候想著,我只是出去看個房吃個飯,誰知道一個小時后的現在,居然升了一級,成了梁楚老板。
板牙熊坐在桌上喊他“良民,醒醒了,良民的兼職呢。”
梁楚回過神來,非常嚴肅地說“老板,叫老板。”
板牙熊屁顛屁顛說“老板良民,良民老板。”
梁楚知道它在提醒什么,拿起手機給花店打了個電話,訂了一束玫瑰花。
上午又做成幾筆生意,來的大多是女孩子,每回有女顧客大駕光臨,結賬的時候梁楚老板都會變戲法一般,從柜臺下面拿出一枝玫瑰花。
生活節(jié)奏快而緊張,女孩子們穿著漂亮的衣服,神色疲憊,收到花時先是一愣,然后抿唇微笑,眼睛亮晶晶的“老板,買貓糧還送花呀。”
梁楚老板笑呵呵說“對呀,鮮花贈佳人嘛。”
于是每個來賣東西的姑娘,進門的時候可能心情好、心情差、心情一般,離開的時候卻都高高興興的,梁楚看到大家都在笑,被帶動的心情也愉快輕松起來。也不想著是走是留了,專心當老板。
只有板牙熊心情復雜“這就是您說的兼職怎么老送花,有點新意嘛。”以前讀書時也送過幾天花,后來嫌麻煩,就改炫富了。
梁楚跟個財迷似的數錢,數了好幾遍,沒夠,又數一遍,說“對啊,我就是花心大蘿卜,中央空調,遍地撒網就是不抓魚,你見過比我更花心更無情的富二代嗎,見到姑娘就送花,我怎么這么色啊我。”
板牙熊感覺他說得對,又覺得哪里不太對“您這是擦邊球啊。”雖然是在撩妹,但不會有人真正和他發(fā)展感情。姑娘們很聰明,收到花也許會有好感,可絕不到喜歡和愛的地步,她們知道這樣的男人只能遠觀,如果和他在一起會很容易生氣和吃醋,因為他對每個人都一樣好。
梁楚笑瞇瞇地收起來錢“我只知道她們一定會成為我的回頭客。”
一束花有六十六朵玫瑰,天漸漸沉了,花一枝也沒剩下。梁楚老板最后數了一遍錢,美滋滋地關門回家。
回家路上買了新出爐的兩屜小籠包,經過小區(qū)廣場,老人成群結伴在享受天倫之樂,聚在一起下棋說話,梁楚老板在嘈雜人聲里穿過,哼著國歌的調子等電梯。
身后又進來兩人,沒有等電梯去爬樓梯了,梁楚的房子在六樓,說低不低說高不高,如果有工夫,徒步上樓鍛煉身體也挺好的。板牙熊以前說你看別人樓層低都是走上去的,咱們也去唄。
梁楚一次也不爬,說我就算住在二樓我也乘電梯。
一梯兩戶,梁楚提著包子走出電梯,電話響了,他騰出一只手拿出手機,是荊文武打來的,隨手按下接聽。
“荊可”荊文武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你今天回老家嗎”
梁楚走到了家門口,說“怎么突然讓我回去這么晚了,沒法回啊。”
“我去接你。”
梁楚怕他說風就是雨,真的來接,趕快說“你先說什么事,家里怎么了今天不是什么重大節(jié)日吧你找女朋友了”
“我找了的話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啊,”荊文武的聲音輕松了一些,說“你就回來吧。”
梁楚騰不出手拿鑰匙,說“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啊,你等我會,我先開門。”
荊文武在那邊發(fā)神經大叫“荊可你先聽我說話啊”
梁楚打開了房門,天色已昏,客廳里也暗沉沉的,只有從走廊穿進來的燈光。梁楚被荊文武吼了個哆嗦,重新接起手機,沒好氣說“你干嘛,一驚一乍的,讓你嚇一跳到底怎么了你不說我掛了啊。”
梁楚先接電話,還沒來得及開燈,荊文武頓了頓,梁楚只能聽到他的呼吸聲。荊文武說“是這樣的,是謝慎行回來了,你要不要來見他他提起了你,你現在過來嗎。”
梁楚站在門口忘了動作,好一會才說“不了吧”
荊文武有點焦躁“為什么你現在回來,我去接你好不好很快的。”
梁楚小聲說“他在我更不回了啊,那就是個偷別人內褲的變態(tài),我還沒忘呢。”
他聲音很小,荊文武沒聽清,追問道“什么”
梁楚清清嗓子,說“我說不回了,我見他干嘛啊,這么遠也不方便,他回荊家做什么沒做壞事吧”
荊文武艱難的說“可可,你別這么說,謝慎行對荊家挺好的,送了好幾筆大單子了。”
梁楚察覺到荊文武好像不大對,問“謝慎行在你旁邊”
荊文武說“沒有。”
那就奇怪了,荊文武一直是立場堅定的站在他這邊。
荊文武繼續(xù)道“謝家的事你也聽說了,他這些年過的也不大容易,謝家的事兒挺多挺亂的,家大業(yè)大,小人多,弄不好要搭上命的,所以他才沒回來,是不想牽連我們,你別怪他。”
梁楚笑道“好,你怎么突然幫他說這么多好話,被錢收買啦”
荊文武說“我實話實說而已,你不是還記仇吧。”
“我記什么仇。”我是記仇,但記的跟你不一樣。
梁楚說“你們先跟他敘舊吧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以后有機會的話再見面也是一樣的。”
荊文武長長嘆氣,一副訣別的語氣說“可可,你珍重,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說完莫名其妙掛了電話。
梁楚釘在原地愣了一會,才打開了燈,合住房門。
謝慎行回來了啊,既然能回到荊家,證明謝家的事已塵埃落定了。但荊文武說見面,梁楚垂著眼睛看地面,怎么見面啊,當年鬧的那么尷尬,唉,他想到謝慎行就想到內褲,想到內褲就想到謝慎行,感覺謝慎行已經和內褲掛鉤了。
梁楚鼻音哼出聲來,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現在改了沒,不然老偷別人內褲可怎么是好啊。”
不過也有可能人家早就改了,想要見他也是為那件事情道歉梁楚想著,一邊拎著包子去廚房倒醋,如果謝慎行再回荊家,改邪歸正跟他道歉,那就原諒他吧。
拌好醬料出來,走進客廳,冷不防看到沙發(fā)上好像坐著個人。
梁楚嚇一大跳,激靈一下醋都抖出來兩滴,看看房門看看廚房,不知道該跑還是該拿刀,大聲問“你是誰怎么在我家”
是偷東西的嗎,那這個賊太猖狂了吧他剛才站門口說半天話了,他看到主人來了都不知道藏起來嗎,會不會當賊,第一天上班
那人很是冷靜,微微側頭,梁楚一下子愣住,出現在眼里的側面十分熟悉,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鋒利的刀削過一般的五官。那人低沉著聲音道“可可,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磕磕巴巴一直在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