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的人站起身來,果然是孫朝陽。
“你居然真的在這里。”孫朝陽道。
梁楚笑呵呵說“你以為我騙你的啊”
兩人一個在里一個在外, 隔著鐵柵欄感覺像是探監(jiān)的, 梁楚打量了打量孫朝陽, 分析了一下對方不像是來找麻煩的, 少年的心都是柔軟的, 很容易就融化了。于是摸兜想要開門, 摸完了兜才發(fā)現(xiàn)沒拿鑰匙。
孫朝陽皺起眉毛, 沒好氣地說“你穿成這樣像什么樣子你穿的是賀、賀、賀”
梁楚體貼地補充“賀長東。”
孫朝陽問道“你自己的衣服呢”
有我還能不穿嗎, 梁楚用表情回答他。
可惜孫朝陽沒有賀長東那樣通過表情讀取語言的本事, 見他不說話,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眉毛皺的更厲害了。但他看了看手表,時間很緊,不太來得及。
孫朝陽道“我很忙,沒多少時間。”
梁楚很理解的點點頭, 實話實說道“我也沒打擾你說話啊。”
孫朝陽梗了一下, 粗魯?shù)卣f“是這樣的, 我快上課了,我現(xiàn)在在一家奶茶店工作,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來現(xiàn)在正缺人,反正我有車,可以帶你去。”
梁楚搖搖頭道“我有工作啊,我在這里上班,不是跟你說了嗎。”
孫朝陽一臉不信, 但也沒有說什么,時間太趕了,孫朝陽上了車,一腳撐地“我不想欠你的,那你不去奶茶店你想讓我怎么還你”
只不過順手拿了醫(yī)藥箱而已,如果是大度一點的人,可能會擺擺手說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但梁楚是那種人嗎。不是。所以梁楚回頭看向老狗,老狗又通人性又聰明,蘋果和香蕉都吃干凈了,還知道咬開香蕉的皮,簡直要成精了。保姆照顧老狗比照顧他這個大活人都精到,老狗隔三差五就有水果吃,反而想不起來給他帶一份,梁楚也不好意思跟老狗爭寵。
梁楚扭過頭來說“那你給我買兩斤香蕉來吧。”
孫朝陽跨上自行車,點頭道“好。”
傍晚夕陽落幕,孫朝陽果然帶來一把香蕉,給了香蕉并沒有走,又從小車籃子里拿出一身衣裳說“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先湊合穿吧。”
展開一看,看大小應該是孫朝陽自己的衣服。
梁楚團在一起扔回車籃里,搖頭道“不用管我,我這不是有衣服穿嗎。”
除了第一面的時候?qū)O朝陽蠻橫無理,吃了炮仗似的亂炸人,但如果多相處一會觀感還可以,人真的挺不錯的。既然也是賀家的私生子,又住在小院里,手上肯定拮據(jù),但還是轉(zhuǎn)送了他一套衣服。
孫朝陽神色冰冷下來,看看車籃又看看梁楚,問道“你就這么喜歡穿著賀長東的衣服”
梁楚仔細嚼了嚼這句話,有點不對味,反問道“我穿他的和穿你的有什么區(qū)別嗎”你們的衣服對于孟冬冬來說都是大號啊,只不過一個大一些,一個大很多些而已。
想著想著梁楚有點傷感,身高不夠?qū)τ谀腥藖碚f,可能是除了陽痿、早泄以外最大的傷口了。唉,孟冬冬還會再長吧,聽說男人到了二十三,個頭還會躥一躥呢。
孫朝陽繼續(xù)看著他,目光變得遙遠,梁楚回頭看看別墅,婉言道“我也想請你進去坐坐,賀長東雖然不在家,但別墅是他的,沒經(jīng)過他的同意我不能讓你進去,不然我會被開除的。”這份工作真的挺難找的。
孫朝陽冷笑一聲,眼眸里有難以掩飾的勃勃野心“不進就不進,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有的我早晚也會有,甚至比他更多,賀長東早晚被我踩在腳底,你等著瞧吧。”
板牙熊說“喲。”
梁楚說“哎”
板牙熊說“好大的口氣,您聽他吹牛呢。”
梁楚知道板牙熊的意思,賀家是鐘鳴鼎食之家,百年積累的祖業(yè),全部交給賀長東。就算沒有這一點,賀長東的比孫朝陽不知道高出多少臺階去了,人家本人能力也夠,繼承家業(yè)是水到渠成、錦上添花,但就算沒有賀家,賀長東也會有一番作為。得到賀老太爺?shù)狞c頭認可和信任,并不比創(chuàng)業(yè)容易。畢竟賀家這么多后輩,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賀老太爺絕不會越過這么多長輩把接力棒傳給賀長東。老太爺縱橫商場幾十載,不是糊涂的人。想要超越賀長東,除非謀權(quán)篡位,否則絕無半分可能,但談何容易,孫朝陽拿什么篡位
梁楚道“吹牛又不上稅,說說怎么了,我還想著自己可以長到兩米。”
板牙熊呆了呆,問“您長那么高干嘛”
梁楚悲傷地說“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反正兩米我長不到,一米八我也長不到。”
梁楚對孫朝陽慢吞吞地說“你加油,夢想還是要有的。”
孫朝陽看著梁楚敞開的衣襟,越看越覺得刺眼,成年男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哪哪兒都是大的,衣袖寬肥,脖頸也露出一大片,可以看到漂亮的鎖骨。如果不是很親密的關系,一個男人會貼身穿另一個男人的衣服
孫朝陽眼底露出一絲譏諷,昂起下巴道“孟冬冬,你不要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自甘墮落”
孫朝陽轉(zhuǎn)過身,很生氣地走了。
梁楚在原地懵了兩秒,我就看個大門怎么就自甘墮落了,你們賣奶茶的比我們看大門的高尚到哪里去了啊。
“他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梁楚郁悶地說“以為孟冬冬被包養(yǎng)了”
板牙熊道“仁者見仁淫者見淫,別理他。”
夜已深了,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遠在大洋彼岸的男人打開電腦,連到別墅的網(wǎng)絡,屏幕出現(xiàn)別墅的監(jiān)控畫面。賀長東摸著新冒出的胡茬,看到畫面里蹬著自行車的少年飛快離去,留在別墅里的人剝了根香蕉,也扭頭走了,可能是分別不愉快,他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趨近門口的監(jiān)控時,院里的老狗看到他手里的香蕉,親昵的跑來蹭他的腿,老狗是大型犬,四爪著地已經(jīng)很高大了,看到他手里的香蕉后腿蹬地,前爪趴到他身上,看著他手里的香蕉吐舌頭。少年板著臉,很記仇,一本正經(jīng)說“我前幾天吃你香蕉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給我,分享也是互相的,你給我我才給你。你那會沒讓我吃,現(xiàn)在還想吃我的,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我們?nèi)祟惡湍銈児吩僖膊皇桥笥蚜恕!?
說完就無情的走了,畫面歸于沉寂。
看來主人不在,客人一個人過得也很不錯。
那天晚上孫朝陽氣沖沖離開,兩人明明才認識不久,但孫朝陽當時的姿態(tài)就像是老死不相往來一般。梁楚還以為這段關系就這么算了,誰知孫朝陽第二天早上又來了,梁楚出門看到門口的人,吃驚的走過去。孫朝陽盯著他瞧也不說話,兩人看了三分鐘,梁楚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于是讓他等一會,進屋里拿了一根香蕉給他。
孫朝陽收下了,兩人算是和解了。
三來兩去時間長了便混熟了,月中十五號孫朝陽又來了,說我今天領工資。
梁楚問“你要請客啊”
孫朝陽點了點頭,梁楚配合地說“那我們慶祝一下,吃火鍋”
孫朝陽又點點頭,一蹬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