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
突然地,黑白照片里的女孩兒眨了眨眼睛,畫面逐漸變成彩色,背景里出現(xiàn)嘈雜的討論熙然聲音。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兒穿著校服出現(xiàn)在鏡頭里,微微鞠躬,說“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轉(zhuǎn)校生,夏次九琴。”
晏安安靜地坐著,隨著悠揚(yáng)的音樂和畫面的每一次翻轉(zhuǎn),徹底被帶到了鐵茶這個故事里。
第一次感受到電影之外的東西,是在電影里九琴和阿肆第一次在教室接吻的時候,她所處的整個空間里都迸發(fā)了同一種吸氣驚呼的聲音。
手心突然被捏了捏,晁朕小聲地跟她說“我第一次在富川春寺的電影里看到如此充滿戲劇張力的場面。如果我是電影節(jié)評審,憑著這一場戲,我就會把最佳導(dǎo)演給到富川春寺。”
晏安在電影藝術(shù)方面沒什么造詣,她不能理解晁朕口中的戲劇張力是什么。她只是看著這幅畫面覺得,就算不了解故事前后經(jīng)過的人,也能憑著這一場戲了解到九琴和阿肆之前所有暗潮涌動掙扎壓抑的感情。
需要愛得多么掙扎用力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去表達(dá)自己對對方的愛意。
再次感受到滿場被同一情緒充斥的時候,是影片給到阿肆看見九琴被一群男生簇?fù)恚⑺疗届o地轉(zhuǎn)過頭,鏡頭前移,給到了九琴點(diǎn)煙時掉出的那一行淚。
整整兩個小時的電影,輕松的氛圍可能只維持了不到半個小時時間,在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時間里,整個場館里只有安靜和隱忍抽泣兩種聲音。伴隨著九琴和阿肆一次次地互相傷害一次次地爭吵,晏安的手心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旁邊第一次看這部影片的晁先生給捏緊。
影片快到末尾的時候,他聽見晁朕充滿疑惑復(fù)雜地問“我為什么要拍這部電影你為什么要接這部電影”
晏安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回握住了她的手。
場館里突然迸發(fā)出一聲被壓抑住的驚叫。伴隨著這一聲驚叫,九琴從屋檐下一躍而下。櫻花飄落,整個地面被染成了粉嫩的白色,鏡頭給到了阿肆,他臉上是一種近乎麻木的解脫。
電影在這里突然戛然而止。在黑屏了差不多有半分鐘時間后,背景里只出現(xiàn)了阿肆小聲地說了句
“櫻花開了,櫻花落了。人生也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
字幕出現(xiàn),電影結(jié)束。
在場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這個戛然而止地結(jié)局,周圍人紛紛在問最開始出現(xiàn)在鏡頭里,站在九琴墓碑前的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阿肆。
有人說“希望是阿肆,那樣就說明他一直都好好活著。”
“天啊,你為什么會有這樣殘忍的想法如果那是阿肆的話,我無法想象他在目睹了九琴從屋頂跳下去之后,要怎么在這個世上獨(dú)活二十年,他每天醒來的時候是用什么心情去看待新一天”
無所謂,在滿場壓抑的哭聲中,燈光亮起,富川春寺抹著眼淚慢慢地走上了舞臺,說“接下來邀請我的男女主角,阿肆和九琴的飾演者晁朕晏安來和大家一起分享這部影片的相關(guān)故事。”
晏安小心地站起來,在往舞臺移動時候,她聽見楊美娟湊到她耳邊說了句“祝彧贏了,3比2獲勝,他現(xiàn)在是最年輕的世界冠軍了。”
“是嗎”
晏安還怔愣著,就見晁朕在前面沖她伸出了手。他說“晏安,我們該上去了。”
晏安小心地牽住了他的手,問“你覺得去九琴墓碑前看望的人會是阿肆嗎”
“劇本里沒寫嗎”
“沒寫。”
“你怎么想”
“剛才我聽見人問,深愛的人那樣死了,自己獨(dú)自活在這個世界上,在每一天清晨醒來的時候,要用什么心情去看待這全新的一天,這好像是太殘忍的事。”
“你想知道嗎”晁朕問道。
“什么”
“深愛的人死了后,每天醒來要用什么樣的心情去看待全新的一天”
晏安愣愣地問“那是什么心情”
晁朕直視著舞臺正前方,淡淡地說“帶著很多很多愛,也帶著很多很多恨。”
晏安腳下的步子突然頓住,她看著鮮紅的幕布,眼前一下閃現(xiàn)出了很久之前,她夢里看到的,來她墓前給她獻(xiàn)花的,男人的臉。
她問“那是愛多,還是恨多”
晁朕站在比她高兩階的臺階上,看著她,突然笑了,說
“晁太太,該上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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