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蘭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菊花的意見。
然后他們就開始把自己的包袱貼身綁在胸口,別看那包袱灰撲撲的,但是這幾天他們回村擺闊時帶的金戒指,手表可都在里面,金貴著呢,可不能弄丟了。
接著,他們就開始在趙老大的帶領(lǐng)下也像是一鍋餃子似的噗通噗通跳進了水里。
菊花二話不說,一把搶過已經(jīng)充好氣的羊皮口袋,跳了下去。
青青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再看看已經(jīng)下去的菊花,有些不明白。不都說好了輪留用嗎她又不跟她搶。
下了水之后,菊花才知道,前幾天她還在心里埋怨路上風餐露宿的過得苦,可是這才哪到哪啊,這水里的路的難過程度可比陸地上的路加起來還要難多了。
和他們一起下水逃港的還有很多人。能想著逃港來搏這一把的人,不說游泳游的有多好,但是肯定是會的。
不會游泳還來逃港純屬嫌命太長了,找死。
他們一開始還顯得游刃有余,慢慢的就對這條充滿了致命陷阱的路放松了警惕。
“怎么還不到地方我的腿都快要抽筋了。”其中一個人追上趙老大問道。
“別說話保持體力,這才哪到哪,現(xiàn)在要是把這口氣給泄了,你就直接下去喂魚吧。”說完,趙老大緊緊地閉上了嘴巴,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他這話也是說給身后的所有人聽的。
聞言,菊花使勁緊了緊懷中的羊皮口袋。早就忘了之前在岸上說好了的輪流用的話。
這是她姐姐帶來的,當然是給她用。
魏蘭倒是難得抽出空回頭看了一眼,看青青好像還有余力的樣子就沒有開口說什么。
青青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到底游了多久,她不能說話,只能在她實在累極了的時候輕輕拉了拉菊花的衣角,她是想問替換的時間到了沒有。
可是菊花好像沒有感覺到自己衣角的動靜,狠狠的用腳踢了青青的肩膀一腳。直把青青疼的差點沒緩過來氣兒。
終于,在大概游了有一半的路程的時候,魏蘭終于想起了悶哼不響一直默默跟在她們身后的青青。
回頭一看,女孩兒原本就白皙的小臉變得煞白,一絲血色也無。烏黑的秀發(fā)早已被江水打濕,濕噠噠的粘在臉上,顯得有些狼狽,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你這一路怎么也不吱個聲要不是我回頭看了一眼,再過幾分鐘你就要下去喂魚了。”魏蘭有些埋怨的說了青青幾句。
青青不知道怎么解釋,她說不出話,兩只手也只能劃水,就連拉菊花的衣角也只能快速而小心翼翼的趕緊拉一下就要重新開始劃水。
后來也許是突破了極限,隊伍一改之前的頹然,開始越游越快。可是卻苦了青青了,只能用盡全身力氣的在后面追趕著他們,防止自己被拉下來。
“菊花,把你的羊皮口袋給她。”魏蘭看了眼菊花,對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她也不好說什么,但是小打小鬧可以,出了人命可就是大事兒了。
菊花不甘心的撇撇嘴,但是對魏蘭的話還是很聽的,剛要把手里的羊皮口袋給她,結(jié)果一抬頭,就看到了一艘像是海上宮殿般的船停在了不遠處。菊花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就沒見過這么氣派的景象。
“姐你看那是什么”
魏蘭聞言把頭往下一抬,只見在漆黑的深夜里,那艘船開著無數(shù)的聚光燈,把船身周圍好幾十米的地方照的燈火通明。
船身極盡奢華但是又不是那種好像暴發(fā)戶般的張揚,而是有著一種華貴典雅的貴族氣韻。
菊花不懂,但是魏蘭卻知道,這應(yīng)該是上流社會的少爺小姐們正在這艘船上聚會,或者是有錢的公子哥兒一擲千金帶著朋友情人來這里居高臨下的欣賞著眾生百態(tài),喝著香檳紅酒對著船下那些衣衫襤褸的逃港者們評頭論足并以此為樂。
即使魏蘭在大陸那邊打扮的再光鮮亮麗,但是那船上她幻想中的一切依舊是魏蘭想都不敢想但是卻極端渴望的。
她沒有跟爸媽說,她在來香港的第二年就嫁給了一個大她十幾歲的男人,給他的兒子女兒做后媽。
那男人很有錢,但是卻每天擠破了腦袋想要往上流社會的圈子里鉆。送禮,拉關(guān)系,求爺爺告奶奶的讓別人帶他去參加那些人舉行的派對。
斂下思緒,魏蘭努力維持著體力,“別看那些了,趕緊游。”
菊花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而青青已經(jīng)累得根本顧不得外界的那些動靜了,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上半身壓在了羊皮口袋上,只用兩只腳踩水,深深的呼出了口氣。
轉(zhuǎn)眼又是幾百米,他們一行人已經(jīng)到了那艘船的正下方。
“旋渦水底有旋渦救命”
忽然,一聲驚叫從不遠處傳來。
青青還沒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聽到有旋渦,后知后覺的心中一驚,然后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越扯越遠。魏蘭和菊花還有趙老大他們同樣沒有幸免。
在即將沉下去的一瞬間,青青沒有想其他的。她只是看到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好看極了,像是藏著天上的星星,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眼睛
青青抬起手,想要觸碰什么似的。
然后,她就聽到噗通一聲,然后就是熙熙攘攘雜亂而又驚慌失措的喊聲的,“少爺少爺來人,少爺跳下去了,快救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