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已經(jīng)和我約好了。”狄然一雙清純的眼看著gina,“后天是我生日,他要帶我去瑞士滑雪。”
李東揚不記得什么時候說過要帶她去玩,狄然捏他手掌:“走吧。”
走出很遠他的臉色才恢復(fù)正常,拉她停下:“gina剛剛和我告白,說你和我像兄妹,不像戀人。”
“她說了不算。”狄然掏出手機訂機票,“我實習(xí)的薪水到了,我們?nèi)ザ燃侔伞!?
李東揚不說話,她抬頭看他。
他站在路燈的光影里,雪片細碎地落在他大衣的肩膀,圍巾托著俊美的下巴,襯出他身上高貴又溫暖的氣質(zhì)。
他眸色溫潤:“你剛才親我了。”
狄然很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嗎”
“為什么”
她笑了笑:“你看不出來我吃醋了”
――
瑞士。
滑雪場。
李東揚第六次以狗吃屎的姿勢摔進雪里。
狄然心臟不好,李東揚不準(zhǔn)她玩太久,只得玩一會歇一會看他玩。
她站在山坡下朝他喊:“起來呀!”
李東揚衣服上全是雪,他小腦不太發(fā)達,對這項運動毫無天賦,玩了一天都沒學(xué)會。他看四周無人,磨磨蹭蹭將自己抱成團躺在地上,咕咚咕咚滾了下去。
狄然:“……”
李東揚滾到她腳下,她踹了一腳:“你太丟人了!”
李東揚差不多是半個雪人了,身上沾著雪沫子。他抱住她的腿一把按在雪堆里,欺身壓上去:“說誰”
狄然扒開他的口罩和帽子,揉出一團雪球塞進他的衣服領(lǐng)子里。
那一瞬間的滋味有如靈魂出竅一般美妙。
“我靠――狄然你找死嗎――-”
李東揚哀嚎一聲,跪起身子抖衣服,雪球進得太深抖不出來,他只得摘下手套伸手進去掏。
狄然邪惡一笑:“我來我來,我?guī)湍恪!?
她飛快甩開手套,手往雪堆里一插,而后沾著滿滿的冰雪伸進他衣服里面。
李東揚被凍得渾身一顫,反應(yīng)過來時狄然已經(jīng)逃跑出很遠了。
“嚯……”他嘶了口冷氣,緩了好一會才緩過勁,爬起來去追她。
兩人落腳的民宿是狄然訂的,離滑雪場很近,價格不貴,小卻溫馨。主人是一對上了年紀(jì)的夫妻,慈眉善目。學(xué)生時代他們有一年來玩也住在這里,當(dāng)時屋子的老主人還邀請他們一起吃過晚飯。
狄然跑回民宿,老夫人在客廳燒壁爐,肥皂和她養(yǎng)的波斯貓在地上滾成一團。
狄然和老夫人打過招呼,抱起肥皂要回屋,波斯貓撲上來前爪拼命抓她的褲子,肥皂被狄然高高舉著,急得喵喵直叫。
狄然揪它耳朵:“你忘了療養(yǎng)院還有只布偶在等你嗎”
李東揚推門進來,手里拿著從院里雪人身上拔下來的掃把:“狄然,你給老子過來!”
狄然換上一副笑瞇瞇的面孔:“夫人邀請我們吃晚飯。”
他們約好了晚上坐纜車去山頂?shù)牟A厥依餆荆顤|揚理了理衣領(lǐng),紳士地婉拒:“感謝您的美意,史密斯夫人,但是抱歉……”
老夫人疑惑地看著他。
狄然笑得壞壞的:“她根本沒約我們。”
李東揚:“……”
狄然嗷得一聲跑上樓,李東揚追在她背后,在開門的前一秒把她攔下了。
狄然笑得快岔氣了,眼睛里冒出淚來,她看著李東揚快要噴火的臉,環(huán)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討好地親了親。
李東揚的火一下子滅了,臉紅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他哼哼唧唧埋頭進她頸側(cè)蹭:“你怎么整天欺負我”
他明明是只臭脾氣的藏獒,狄然使點手段就變成翹著尾巴的小土狗。
狄然扯住他臉上的肉向兩邊拉扯:“我欺負你怎么了不可以嗎”
她眉梢揚著霸道,和兩年前精神不濟的模樣判若兩人。
李東揚看著她,覺得他那天不怕地不怕嬌氣的小姑娘又回來了。
他握著她柔軟的腰,狄然乖得像個洋娃娃,老老實實一動不動。
“可以。”他抱著她不撒手,鼻尖抵著她,“你開心什么都可以。”
他進屋換下衣服,把濕漉漉的滑雪服丟到陽臺。
客房是原木色調(diào),空間不大,兩張單人床,一扇小窗。
學(xué)生時代的冬天來滑雪時,只剩一間大床房,兩人將就著睡了一晚。
夜半寂靜時,李東揚規(guī)矩地躺在床的一側(cè),看著窗外飄揚的雪花,聽著狄然細微的呼吸聲和喃喃的夢話。他熬了半宿,還是沒忍住,傾身偷偷在她臉上親了親,第二天做賊心虛不敢看她的眼睛。
狄然換上大衣和靴子,把長發(fā)從衣領(lǐng)里揪出來,偏頭時露出雪白的脖頸。
李東揚端詳她:“換v領(lǐng)吧。”
她穿v領(lǐng)更好看,脖子連著漂亮的鎖骨,帶著幾分纖弱和楚楚動人。
狄然沒問他為什么,乖巧地換了件衣服,下樓去抱肥皂。
――
玻璃溫室建在山頂,六面玻璃,半截伸出峭壁外。
室外下著紛揚的大雪,屋里溫暖如春日白晝,腳下是雪松和山澗,四周一片蒼茫的白色雪景。
李東揚給她烤肉,臉模糊在燒烤的熱氣之后。
他聲音干凈:“等我們老了,也找個漂亮的地方,開家自己的民宿。”
狄然窩在椅子上,偏頭看他。
“我臉上有東西”
狄然搖頭。
“那你看什么”
狄然笑笑,沒說話,跑去逗貓。
肥皂和馬里奧在玻璃房伸出地面的一側(cè)玩耍,腳下是深邃的山澗,狄然猶豫,不敢走了。
李東揚放下手里的肉,他身上都是油煙的味道,但不難聞:“怕了”
狄然腳步虛浮膝蓋發(fā)軟,但不想被他嘲笑,噘著嘴巴:“才沒有。”
李東揚牽住她的手,掌心溫暖干燥,他剛一碰她,狄然腿不抖了。
――那并不是不再對高度感到恐懼,而是覺得沒什么好怕了。
恐高者走到高處害怕無非是怕腳下的東西斷裂摔下去,而李東揚牽著她走在一側(cè),就算腳下的玻璃碎了炸了也沒什么可怕,大不了和他一起摔下去,身邊有他,一起死了也不怕。
“感覺到了嗎”他將她的手拉到大腿上,輕聲問。
和她掌心相接處,李東揚的腿也在抖,她不禁笑了:“你也怕”
李東揚笑笑:“你在我身邊,怕也得說不怕,如果我害怕,你就不能安心地怕了。”
狄然一怔。
李東揚的眼睛漂亮,閃著橘色的光。
那是不遠處雪原上人家點起的燈火映在了他的眼里,細碎的雪片飄在風(fēng)中,世界一時仿佛只剩黑夜、雪花和燈光的三種顏色,而這些存在的色彩,她通通可以在李東揚眼里看到。
“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么嗎”她看著李東揚,“我在想以后。”
“可能是我想象力太貧乏了,我對未來所有的臆想都是和你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變老,等到我們很老很老了,我躺在院里曬太陽,你在一邊澆花喂貓,天氣很好,偶爾也會刮風(fēng)下雪,你會常常和我吵架,但下一秒就和好。”
“等你老了,一定是個脾氣很壞的糟老頭。”
她又想到自己的脾氣也很壞,老了說不定和他一樣是個糟老太,到那時候,兩個人常常關(guān)起門來古怪,附近的小孩每逢放假就會扎堆在他們門口扔石頭。
她想到那個畫面,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東揚也笑了。
狄然問:“笑什么”
他說不清,他只知道命運還是將她帶回了他的身邊。
盡管一路坎坷,但他最終得償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