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雅迪在同伴的攙扶下起身,臉上閃過一絲愕然的表情,這絲愕然隨即轉(zhuǎn)化為憤怒,她指著狄然的鼻尖:“李東揚下星期回來,我會把今天看到的事情都告訴他,讓他知道你是什么東西。靜姝把你當(dāng)朋友,你呢你就勾搭她男朋友”
姜雅迪的話說得極其大聲,路過的人紛紛側(cè)目。
“誰跟潘靜姝是朋友”狄然絲毫不為所動,仿佛看不到周圍的眼色,面帶嘲諷地笑了笑,“李東揚認(rèn)識你是誰也就在找人趕你出去的時候才記得你叫什么名字吧”
姜雅迪臉上因為懊惱泛起潮紅,左右瞄瞄四周圍觀的人,故意喊道:“傍金主還這么理直氣壯附中誰不知道你為了錢去抱李東揚大腿你以為李東揚護著你你就了不起了你不知道大家背后怎么嘲諷你罵你,都說你婊呢!”
陸川平靜看著眼前這場鬧劇。他上午見過狄俊華,他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超脫圓潤的氣質(zhì)是尋常人所沒有的,更是普通人很難裝出來的,雖然不知道狄然家里是做什么的,但肯定不缺錢就是。
狄然眼里冷光濃烈,仿若化不開的冰山一角。
姜雅迪那本來囂張傲然的模樣在狄然這樣的神色里慢慢坍塌,她抿著唇,強撐著問:“怎么,你還想打我嗎”
狄然沒說什么,只是靜靜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姜雅迪倏然松了一口氣,又看向陸川:“狄然哪里比得上靜姝你瘋了吧和她在一起”
陸川古井無波的眼睛落在她身上。
姜雅迪被他注視得頭皮發(fā)麻,硬著頭皮問:“看什么”
“潘靜姝和我沒關(guān)系。”陸川淡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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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七點剛過,天是霧蒙蒙的靄藍色,薄云之下城市馬路上最繁華的盛景消逝,甬路上飯后散步的行人漸漸多起來,樹梢的彩燈掛上,閃著紅紅綠綠的光亮。
狄然順著面前的主干道漫無目的地走,回頭不耐煩朝陸川吼:“七點你該下班了,還跟著我干什么滾。”
陸川從她身旁路過,腳步不停:“回家順路。”
狄然:“……”
她自作多情,氣得狠狠沖路邊的柵欄踢了一腳,聽到咣咣響的聲音還不解氣,又踹了路邊的垃圾桶一腳。那聲音聽在陸川耳朵里十分響亮,他微微翹眉,身后女孩的臭脾氣似乎還不打算就此偃旗息鼓,她跑上前攔住陸川的路。
“大晚上你把我一個人扔在路邊你不怕我有危險”狄然反復(fù)無常,“我給你錢,再陪我一會。”
陸川看也不看她,推開她就走。
“陸川!”狄然暴躁地喊,“你給我站住!”
陸川不把她放在眼里,頭也不回,狄然氣得蹲在路邊揪花壇里的草皮。
她揪了一會,將眼前那塊地揪禿了,乏味地起身拍拍沾滿塵土的手掌。
陸川走到一半,想起家里的牙膏用完了,折回來去剛才路過的便利店買,剛拐過街角,遠遠看見狄然進了便利店。
陸川腳步停了停,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等她出來,不想和她打照面。
狄然進去不到三分鐘,手里提了一個不知道裝著什么的袋子出來,她身材嬌小,搬著有些吃力。
陸川見她走得不見影,才閃身進了便利店。
放牙膏的貨架在最后一排,側(cè)面是便利店的透明落地玻璃,狄然沒走遠,而是坐在玻璃前的石墩上,扒開手里的袋子,掏出十幾罐旺仔牛奶在腳下擺成整齊的一排。她拉開一罐,咕嘟咕嘟向嘴里灌。
狄然喝完一罐,隨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又掏下一罐,仿佛是在借奶消愁。
陸川拿上牙膏去收銀臺付賬,轉(zhuǎn)身出了超市。
天色已經(jīng)全然暗下來,便利店對面的路燈壞了,那一片冬青叢黑秋秋的,隱約有蚊蟲在上面飛舞旋繞。
他側(cè)頭看了眼狄然。
她一口氣喝了四罐牛奶,停下來歇歇。
裙子下的小腿赤.裸在外,引來夏夜噬血的蚊子,她煩躁地用手掌驅(qū)趕。
陸川目光又落到她小腿上,恍然間想起昨晚暮色初上時遇見她那副模樣,狄然身上的張揚似乎是生來就帶著的,深入骨髓,即使在茫茫的人群里,也能一眼看見她露著尖銳的獠牙笑得張狂。
狄然似乎感應(yīng)到什么,回頭看他,她眼睛紅紅的:“你不是走了嗎,還在這干什么”
她語氣軟糯,聽上去有些可憐。
是裝的,陸川心里想,不能被她嬌弱的模樣騙了。
狄然沒再說話,沉默地喝著牛奶。
陸川轉(zhuǎn)身回了超市。
狄然扁著嘴巴,把手里的空罐子捏扁,嘭地扔向垃圾桶:“說句話能死嗎”
陸川去而復(fù)返,走到狄然身前,手里拿著一包紙巾,沒等狄然反應(yīng),他將那紙巾遞了過來。
狄然傲氣地挑眉,一副兇巴巴的模樣:“干嘛我又沒哭。”
她唇角沾著還沒抹掉的白色的奶沫,她原本就唇紅齒白,襯得整個人嬌弱又楚楚可憐。
陸川把紙巾扔到她懷里:“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