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適應了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之后,景清也已經(jīng)緩了過來。
“將自己變成了一個預知怪獸”景清走向了郭村,現(xiàn)在是在她的領域當中,她的底氣別說有多足了。
云子鼓的鼓點雖然有節(jié)奏也有規(guī)律,甚至曾經(jīng)見識過云子鼓的人都能記住這個旋律,但是云子鼓發(fā)出的攻擊卻沒有任何的規(guī)律。
在和郭村過招的整個過程當中,景清也沒有完全地讓自己陷入壓制,反而是一直在觀察他的路數(shù)他的路數(shù)也沒有規(guī)律,完全是參照了自己和云子鼓的攻擊來的。
看到了這里,景清心里就有數(shù)了。
當初景遷說出郭村的事情的時候也順帶說了他似乎有回溯的能力,這才給了秦家一個可以鉆的空子,然后以莫須有的罪名帶走了小鯉。
如果有回溯的能力,那自然也可能有預知的能力。
景清順著這個線索一直觀察,總算是有了成算,這才用了景家特有的偷天換日的手法這原是景家在預測大事的時候,為了免除天道的懲罰,一代一代傳遞下來的秘術(shù),基本上可以說是用自己的修為在換了,輕易都不會用。
她用了,果然瞞過了郭村。
他的能力再怎么過分,也過不了天道的界限,這也是景清賭上的內(nèi)容。
說著話的時候,景清已經(jīng)走到為了郭村的眼前,她抓住了郭村的下巴,眼里是不可置信,“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個能力代表了什么”
就像是景家在預測能夠改變一個人或者是一件既定的大事的時候,都會受到天道的懲罰,這個懲罰也不是別的,帶著獨有的接地氣的氣質(zhì)消減壽數(shù)。
也就是說,郭村現(xiàn)在擁有的能力是在無時無刻地使用預知能力,且不說等到了他不小心預知了大事,就是這樣的消耗也是犯規(guī)的,既然犯規(guī)了,也就必定會有懲罰。
景清甚至都不用猜測,也能知道俗套了的天道給的懲罰必定就是減少郭村的壽數(shù)。
他們修士的壽數(shù)雖然是跟著修為在不斷地增長,這也是景家的成員也會時不時地去推測一些大事的原因。
但是就像是一個瓶子裝水,但是瓶子下面有了個洞一樣,你永遠裝不滿,而瓶子里的水,遲早有一天會流失殆盡。
而郭村,現(xiàn)在使用著的能力,無一不在消耗他自己的壽數(shù)。
景清都知道的事情,作為當事人的郭村自然知道。
他點點頭,但是到底還是不習慣現(xiàn)在的世界,這樣的陌生感將他席卷了之后,竟然讓他沒有辦法適應這樣的自由。
是的,他是個沒有自由的人,但是這個沒有自由不是前田家的小黑屋造成的,而是他這樣的能力造就的。
他被困在了所有的未來當中,連自己的未來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想要掙扎卻很是徒勞,無論他做出怎么樣的改變,能夠看到的結(jié)局都太過荒唐又合理。
“我知道。”
郭村注視著景清。
“可是我沒有選擇。”
有的人的生命是從出生那一刻就開始注定了的。
郭村的人生便是這樣被規(guī)劃得明明白白,或者說連那些始作俑者都沒有想到,郭村能夠做到這么優(yōu)秀,這么出人意料,這么讓他們的野心更加蓬勃。
而他越是出色,就越是難以逃脫權(quán)利的掌控,野心家們想要的未來,必定要犧牲無所謂的工具。
“景清,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在阿瞳的記憶當中。”郭村放下了身上所有的防備,和以前每一次假扮成了前田瞳去看景清一樣,露出了一樣的笑,“我原本以為你和阿瞳一樣,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你和阿瞳不一樣。”
“你是自由的,無論是有多大的能力,只要你是景清,你就會做到讓自己自由。”
郭村看著景清,周邊是云子鼓創(chuàng)造出來的姹紫嫣紅,春天似乎就在身邊,又似乎離他很遠。
“你太自由了,即使你知道,現(xiàn)在殺了我,一定能夠?qū)δ銈儸F(xiàn)在的面對的局面有幫助。”
郭村一句一句,每一句都說中了景清的心理。
“但是你不會。”
“這是家族給你的責任,也是國家給你的責任,甚至是世界給你的責任,卻單單不是你自己給你的責任。”
在這一刻,連郭村都以為自己對景清有足夠的了解。
但是他不是。
他只是知道,他在走向結(jié)局的那一天,身邊沒有十里楊柳,也沒有春華如斯。
景清手上以云子鼓化成的匕首最后落地,砸在地面發(fā)出了一聲輕響,春華慢慢退去,十里楊柳也像是一開始的安寧。
郭村如愿地消失在了原地。
景清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最后還是捂住了自己的臉,在原地崩潰地哭了出來。
她已經(jīng)不記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了,但是每次哭過后,她就絕不后悔。
走出了十里楊柳,有一條街,叫作第24大道。
大道上有一家日料店,生意很好,在冷清的街上依然有來往的食客。
穿過熙熙攘攘,別有洞天。
日式的小院子坐落在另外的空間當中,水流聲潺潺,微微有風帶起郭村的衣袂,最后又平靜下來。
他走向了一個小屋子,小屋子只有一個小窗,有一束光透過窗子照在了他的臉上。
他看到了前田照端坐著的身子突然倒下,放在了案幾上的香爐當中的香,在前田照倒下的那一刻突然熄滅,連一縷煙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