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張張陌生而疲憊的臉孔,電影快鏡頭似地從我眼前閃過,我似乎感覺今天自己也特別累,心累。
上午先是跟宋建國去到各個部分,跟公司里的同事熟絡熟絡;下午是熟悉本部分的工作。聽宋建國介紹,我所在的文案組,加上我現(xiàn)在總共有四名文案,一名高級文案,兩名中級文案,只有我一個是初級文案。
今天并沒有做什么具體工作,主要是看,看同行們怎么做事。其實文案寫作,不管在什么廣告公司,工作流程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是,我得站在他們身旁,認真地觀摩,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
當然,眼睛還得管事,比如及時遞只鉛筆,或者,在這些前輩們口渴靈感滯澀時,去倒杯咖啡或者接杯純凈水,恭恭敬敬地端到他們眼前。
朱副經(jīng)理是文案出身,最愛雞蛋里挑骨頭,即使是寫得超棒的文案作品,他都有可能找出這樣或那樣的“毛病”。
他當然就看不起我這個初級文案啦,亦或許在報我那一橡皮擦之仇。
他仰在椅子里,手中轉(zhuǎn)著一支藍色鉛筆,竟然支使我去倒廢紙簍子。我雖然心里有點不情愿,但轉(zhuǎn)念一想,在任何一家公司,新人都要多做事少說話,要“手勤腿勤嘴勤”才對。
朱副經(jīng)理牢騷滿腹地道“人事部那幾個鳥人,弄了半天竟招了個初級文案來,簡直就是扯蛋”
這時候我正彎腰去拿那只廢紙簍子,彎下去的身軀就頓了一下。
“是呀,估計公司里想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才隊伍吧,頭兒,你可是中國頂尖文案,只要您稍加點撥,初級文案立馬就是高級文案了”一名中級文案抬起笑臉看著朱副經(jīng)理,小心地奉承道。
“媽的”朱副經(jīng)理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體,掃了我一眼道“老子這里又不是新手訓練營,瞧他那笨手笨腳的樣子,我怕是孺子不教也”
“只要您樂意教,頭兒,您就能化腐朽為神奇,榆木疙瘩都會開竅哩”
我當時只裝作沒聽見,拿起紙簍子轉(zhuǎn)身就走,心里不服氣地想“得瑟什么呀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們對我刮目相看”
正當我出神的當兒,一輛紅色跑車“吱啞”一聲停在我面前,猛驚了我一下。
我抬起臉剛準備表示幾句不滿時,卻看見林總端坐在駕駛座上望著我。
我這才想起,今天在公司里還沒和林總打過照面呢,這會她冷不丁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還是有些猝不及防還有早上在電梯里發(fā)生的那檔子事
“上車”林夢瑤笑臉如花。
“上上車去哪”我愣愣地看著她,遲疑著問。林總已換下了職業(yè)裝,著一襲淡紫色暗花連衣短裙,宛如一朵紫色薰衣草,散發(fā)著迷人的味道。
林總看了看我,雙眸里滿含笑意,說“送你回家呀”
“送送我回家”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她的表情,似乎早晨在電梯里那檔子事根本不曾發(fā)生過似的。
“沒錯,送你回家”林總依然笑著說。
“不麻煩您了,林林總”我丈二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這演得是那出戲
“怎么那么多廢話上車”林總命令道,語氣不容分說。
我只好拉開車門,低了頭乖乖坐進副駕駛座上。我抬眼迅速地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她當我意識到這一點,并且聞到自她那里傳過來的氣息,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不敢再看她的臉蛋。
林總踩了一腳油門,跑車一瞬間飛出好遠。
我從來沒有做過這么高級的車,心想,好車就是好車,速度快,卻感覺不到絲毫的震顫。
一路上,林總游刃有余地打方向盤,換擋,松緊離合器,卻并不對我說話。
我心里便又開始發(fā)毛,林總到底為何要送我回家公司老總開著自己的座駕送小職員回家,這很異常
我小心地說“林林總早上的事我我很抱歉”
“沒事。”林總目視著前方,語氣云淡風輕,“別叫我林總,這不是在公司。”
我偷瞄了一下她的側(cè)臉,很美,令人怦然心動她現(xiàn)在的神情生動輕松自由,甚至嘴角還揚著一絲頑皮的意味總之,完全不是在公司里那張不容置疑的臉蛋。
“那叫您什么林總。”我呆問。
林總扭頭看我一眼,平靜地說“林夢瑤。”
我被怔在那里,人有片刻的恍惚,這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她到底有多少張面孔呢像謎一樣,你很難猜到哪一張面孔是真正的她她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紅色法拉利像一團飛行的火焰,開往我所居住的“貧民區(qū)”,一路上時不時地引起路人停下腳步行注目禮。這個現(xiàn)象很好理解,在這塊烏煙瘴氣的貧民區(qū),很少有世界級的名車路過于此。
“快看那兒棉花糖”林夢瑤突然興奮地叫起來,像一個小孩兒。
我扭身面向街邊,就看到了那位老大爺,他日復一日地窩在這街頭,賣他的棉花糖,現(xiàn)做現(xiàn)賣,他的手工作坊就在他那輛老式自行車的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