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采萱笑了笑,不接話。
張家這么多人,一天天的各種事情不少,表面上一團和氣,暗地里互別苗頭。
要張采萱說,成親就分家最好,這么一家人住在一起,雖然存銀子快,但是日子久了,兄弟情分都要沒了。
昨夜不知他們怎么談的,反正他們一家人待張采萱都和以前一樣,就算是何氏,也當昨日的事情沒發(fā)生那般說笑。張采萱當然希望她住在這里的時候他們一家和氣些,真吵起來她也覺得住著不舒心。
一半人過去幫秦肅凜收拾荒地,剩下的都在張采萱這邊開始做土磚,挖一個大坑,里面水和幾種山上挖來的土還有青絲草揉雜在一起,不停揉踩至粘稠,最后裝在一個木頭模具里,不停用木頭錘錘實,然后晾干。
張采萱沒見過這個,不過村里人的房子大多數(shù)都是這樣來的,隨便住個幾十年沒問題。她研究了下,可能是那幾種各色的土才能有那么大的粘性,那種青絲草也韌性很大。她也并不是非要用青磚,別人能住土磚,她也能住。
秦肅凜偶爾也會過來看看,還和張古誠詢問了一番,似乎他也打算用土磚。
以前一片荒涼的地方如今成了青山村最熱鬧的地方,不只是干活的幾十人,還有各家的孩子也會跑到這邊來玩耍。
她自從出了周府,就很少想起以前的日子,整日累得回去倒頭就睡,根本沒空想那么多。
直到看到有馬車遠遠的徑直往荒地這邊來,看到那熟悉的青棚馬車,張采萱心里頓時一緊,周府來人了。又想起如今周府跟她沒什么關系了,才微微放松了些。
馬車在張采萱的地邊上停下,那些人一看就是來找秦肅凜的,得越過張采萱的地才能到那邊去。
下來的人是個年紀不大的丫鬟,身著周府內(nèi)院二等丫鬟的粉色衣衫,帶著兩個粗使婆子,路過張采萱的大坑時還皺皺眉,無視周圍眾人好奇的目光,直接去了秦肅凜那邊。
張采萱只是過來看看大坑,研究原理來著。虎妞娘過來送飯,靠近她低聲道:“采萱,當初你也是這樣的,你又何必回來受這番罪?”
說完搖搖頭。
張采萱默然,低下頭掃視了自己身上一番,藍色細布衣衫,頭上一塊布料包了頭發(fā),身上還有泥,真心是個村姑模樣。更別說她以前只是薄繭的手如今傷痕累累,滿是血泡,和那周府的丫鬟天上地下一般。
不過想到周府的人和事,她并不后悔。比起周府的衣食無憂,她更想要如今的自由。
那丫鬟帶的婆子還端了兩個托盤,上面蓋了布料,看不出是什么東西,很快回來就上了馬車走了。
馬車離開了,眾人才低聲議論,“那是周府又來了?”
“雖然經(jīng)常來,但是秦公子看起來不像是富裕的樣子……”
“……怕是沒送銀子罷!”
“……可能是送的點心之類,中看不中用。”
眾人猜測紛紛,張采萱隨便聽了兩句就轉(zhuǎn)身離開。本身她是個姑娘家,和這些人一起時間長了不合適,她本就打算過來研究下土磚之后,去那個冒水的地方挖個坑出來蓄上水。
那邊是她打算造房子的,不過大坑這邊離河水近些,離地基那邊就有點遠了,她拿著鋤頭挖坑,正挖的認真,面前投下一片陰影。抬眼一看,秦肅凜面色復雜的站在她面前。
張采萱直起身子,順便歇口氣,“秦公子,你離得這么近,不怕我挖到你么?”
秦肅凜沉默,半晌才道:“方才周府來人了。”
張采萱繼續(xù)干活,點頭道:“我看到了。”
秦肅凜語氣慎重,“是來催我下聘的。”
張采萱的鋤頭頓時一歪,挖到了石頭上,濺起一點火星,她卻顧不得這個,忙問,“你說什么?”
其實她已經(jīng)聽清楚了,只是好奇無端端的,秦舒弦怎么會又想起婚事來?
她離開周府,很大程度上是借了秦舒弦對周秉彥的一片心,她見不得有女子離他太近,而且還是個周秉彥頗為上心的丫鬟。按理說,張采萱已經(jīng)離開周府,和周秉彥是無論如何也扯不上關系的,秦舒弦應該就沒那心思管她了。
別說什么兄妹之情,反正張采萱一點看不到她對秦肅凜有情分,只看到她對秦肅凜的嫌棄和厭惡,自然就不會擔憂秦肅凜這個哥哥的婚事了。
張采萱皺眉沉思半晌,還是不明白為何這些貴人又想起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