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秦肅凜是秦氏最后一個男丁,總歸有些傍身銀子才對。
秦肅凜一臉正色,“我在村子里好多年了,看也看會了。”
這倒也是,張采萱笑了笑,直起身子喘氣,她覺得自己學(xué)得還是快的,就是體力跟不上。
“歇歇再干活,不要太累。”
秦肅凜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合適,轉(zhuǎn)身走了。
張采萱有些莫名,不過她如今的心思都在這片地上,埋頭繼續(xù)干活。
到了午時,張采萱曬得滿臉通紅,拎著刀回張家吃飯,那邊砍雜草的眾人是由家中的人送飯去吃,李氏當(dāng)然也要給張家人送,張采萱卻不打算在那邊吃,也可能根本就沒準(zhǔn)備她的。今日眾人都不知道她在干活,可能要過幾日等眾人看到她砍的地方才會知道。
她到家時,李氏還沒回來,小李氏正在往堂屋端飯菜,家中的男人都去收拾荒地,午飯在家吃的就只有女人和孩子,今日的飯菜就簡單得多,連個雞蛋都沒。桌子上只兩盤炒青菜,那暗黃色的粗糧饅頭都是不多的。
看到她拎著刀進(jìn)門,何氏掃一眼,似乎忙著手中的活來不及打招呼,轉(zhuǎn)身就進(jìn)屋了。小李氏笑著招呼,“寶兒回來了,等娘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張采萱笑著點點頭,“大嫂辛苦了。”
此時孩子也一個個跑回來,張道遠(yuǎn)還是很喜歡這個好看的小姑的,路過時還不忘喚一聲,而隨著他跑進(jìn)來的幾個孩子也隨他喚小姑。
吳氏探出頭來,笑道“可不只是大嫂辛苦,這飯菜可是我們幾人一起做的。”
張采萱從善如流,“二嫂和三嫂也辛苦了。”
何氏還是一樣冷淡,吳氏笑著招呼她吃飯。
飯桌上,李氏沉默著吃飯,幾個孩子埋頭吃得歡,小李氏不停幫著夾些菜,吳氏也忙著喂孩子,何氏淡然道“寶兒,可別嫌棄我們吃得不好,本身農(nóng)家辛苦,平時日子就是這樣,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一年到頭根本存不下銀子,如今還要不是大戶人家家中只需要干些雜活就行,飯食也好,還能攢銀子。你剛剛回來,昨日和今日都吃得少,大概是吃不慣的。”
張采萱放下了手中啃了半個的粗糧饅頭,面上的笑容已經(jīng)收斂。何氏這話頗有深意,語氣嘲諷,大概是不滿她即將要拿走張家的積蓄了。
桌子上幾人都看到了她的面色,吳氏拉了何氏一把,眼神暗示性的掃一眼李氏,意思要何氏收斂一些。
“三弟妹,你拉我做什么”何氏甩開她的手,起身,“今日我就是要說,當(dāng)初我嫁進(jìn)來,張家可沒有說我住那房子是別人的,如今要讓我辛辛苦苦自己掙錢買下那破房子,沒有這種道理。我們何家的姑娘就沒有這么倒貼的。”
與其說她不滿張采萱,不如說她是不滿張家的隱瞞。誰也沒想到張采萱還有回來的一日,她要是不回來,那房子張進(jìn)福和張進(jìn)祿住到死也不會有人來要,也不會發(fā)生今日之事了。
屋子里的氣氛霎時冷凝下來,李氏氣得胸口起伏。
張采萱不妨何氏突然發(fā)難,她從一進(jìn)張家,對誰都是一臉笑意,從來不提以前的事情,張家眾人也不提,似乎她只是出了遠(yuǎn)門剛剛回來一般。李氏也只是道歉,并不提當(dāng)年。
幾個孩子驚得饅頭都不敢啃了,小李氏使了個眼色,張道遠(yuǎn)就接過吳氏喂孩子的碗,將最小的那個帶了出去,幾個稍大些的也乖覺的拿著饅頭出門去了。
孩子出去之后,屋子里越發(fā)安靜,張采萱卻笑了,“我倒是想要吃粗茶淡飯,也想要下地干活,因為最起碼不會一餓就是幾日,還可能會被杖斃。但是我沒那機(jī)會”
她可不管張家的家事如何,何氏再不高興,和李氏她們吵架怎么都行。逮住她發(fā)難卻是不行的,原主從來沒有占過張家便宜,論起來也只有他們欠她的。
所以說不能住在一起,天長日久之后,這些恩情就會被淡忘了,譬如如今何氏不就忘記了
李氏本來氣得夠嗆,張采萱這話一出,對她的打擊頗大,顧不上呵斥何氏,看向張采萱,嘴唇顫抖,手中的饅頭險些拿不住,“寶兒,你還是怪我們”
張采萱詫異,“咦,大伯母,不可能你們一家可憐就能當(dāng)以前的事情沒發(fā)生啊,我被你們瞞著賣了是事實,去了府上一開始受苦也是事實。”
說完,她起身,“我不是吃不下,畢竟飯菜不多,我只是想要讓孩子多吃一些。以后你們這些事情都不要鬧到我面前來,畢竟是家事。還有,我并沒有催你們買房子,你們要不要那屋子,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她起身出門,留下沉默的幾人,聽方才何氏那番話的意思,似乎是張全富和李氏想要讓她多付銀子。
想想也對,那邊的屋子是張進(jìn)福和張進(jìn)祿住,讓他們付銀子本就應(yīng)該,但是他們憑什么就像是何氏說的,哪家也沒有讓姑娘嫁過去再尋摸房子的。但若說要讓李氏全出了,李氏的銀子是一大家子一起存的,三嫂吳氏大概不愿意,也有點說不過去,她也根本不住啊
還有,張家還有老四老五沒娶媳婦呢,還得要一大筆銀子。
總之一團(tuán)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