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聽說姜俊凱妥協(xié)了, 愿意跟她和解, 嘴角彎起,不屑地說“早這樣不就好了, 離婚的時候遵守法律規(guī)定,老老實實,該分多少給對方就分多少, 別動這些歪心思,后續(xù)哪有這么多破事”
金律師附和地笑道“可不是, 不過如果人人都能像沈女士這么想,遵紀守法,那咱們律師恐怕就要失業(yè)了。”
沈容不由笑了起來“金律師說笑了。關于姜俊凱提出和解的事, 我答應了。一事不煩二主, 這個事還是得麻煩金律師,請你代我轉告姜俊凱, 我不要他的股份,讓他把我應得的那部分股份轉換成錢,打給我,咱們再簽一份補充協(xié)議,解除我跟姜瑩瑩的領養(yǎng)關系,就兩不相欠了。”
金律師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道“好的,我明白了,稍后就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姜總那邊。”
掛斷電話后,他就把沈容的意思跟姜俊凱的秘書溝通了。
姜俊凱的秘書說“金律師, 你看這么大的事,能不能跟沈女士當面談談,光咱們倆在中間傳話,很容易出現(xiàn)失誤,你說是不是”
金律師當然不可能答應,他又不傻,沈容明顯不愿見姜俊凱。而且她的身體狀況很糟糕,情緒不宜起伏動怒,萬一見面了跟姜俊凱吵起來氣得加重了病情怎么辦
“沈女士的要求非常簡單直接,見面暫時就不用了吧,你先跟姜總商量商量,有了結果再通知我。”金律師打了個太極,把秘書的要求擋了回去。
見金律師滑不溜秋的,不肯答應,秘書沒轍,只能硬著頭皮推開了姜俊凱辦公室的門,走到辦公桌前,對姜俊凱說“姜總,金律師那邊有了反饋,太太的意思是,將她該分的那部分股份換成錢,打給她,再解除瑩瑩跟她的收養(yǎng)關系,此事就到此為止。”
說完,秘書忐忑不安地偷瞄了姜俊凱一眼。身為姜俊凱的秘書,他無比清楚,姜俊凱名下的那部分股份的價值,哪怕是10的股票換成錢也是一筆不菲的數(shù)字,關鍵是,離婚的時候,姜總將房產(chǎn)、現(xiàn)金都給了沈容,現(xiàn)在就手里的股份最值錢,他根本拿不出沈容所要的那筆現(xiàn)金。可以預料,姜總聽到這個消息心情會有多糟糕。
但出乎他的預料,姜俊凱聽完這番話,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暴怒失態(tài)。
“她要錢,對嗎”沉吟片刻,姜俊凱轉著手里的派克鋼筆問道。
秘書瞅了他一眼,點頭。
姜俊凱把鋼筆丟到了桌子上,往老板椅上一靠,抬起頭對秘書說“我答應,不過我要跟沈容當面談,確認這是她的意思。”
剛才已經(jīng)跟金律師提過,但被對方委婉地拒絕了,再提結果恐怕夜好不到哪兒去。
見秘書杵著不動,姜俊凱掀了掀起眼皮子問道“怎么,有問題”
秘書面帶難色,說的比較委婉“聽金律師的意思,太太的身體不大好,可能不是很方便。”
不方便不方便有時間跟律師溝通見面,就是沒空接他的電話,一聽這說辭,姜俊凱就明白這不過是沈容的推諉之詞,說到底這個女人恨上了他,因而不愿意跟他見面。
自從姜銳出國后,沈容避而不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姜俊凱不以為意,撐著額頭,揉了揉,說“你告訴金律師,必須要見了沈容的面,確認是她本人的意愿,我才會給這筆錢,否則誰知道這是不是阿容最真實的意愿況且,阿容身為公司的股東之一,公司形象下滑,股價暴跌,對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相信她也會很愿意和平協(xié)商解決這件事。”
“是,我這就給金律師回話。”秘書恭敬地說。
金律師接到秘書比上次更強硬的說辭之后,猶豫了一下,把這話轉達給了沈容。
沈容聽后淡淡一笑“行吧,既然姜俊凱非要跟我見面后才肯給這筆錢,那就見一面。你跟姜俊凱說,明天上午十點,我去他辦公室找他,金律師也一塊兒去吧。”
“好的,我會把這個意思轉達給姜總那邊。”金律師微笑著說。
掛了電話之后,沈容拿出手機上了一會兒網(wǎng),查了一下本地的保全公司,通過網(wǎng)絡下單,購買了為期一個月的安保服務。
她現(xiàn)在可是個玻璃人,身嬌體弱,碰不得,傷不得,為了安全,這點小錢花得值。
次日上午,還差十幾分鐘,姜俊凱就坐進了小會客室,讓下面的人準備好了咖啡、溫牛奶等飲料,還有一些沈容以前會喜歡的小零食,此外,還放了一束剛開的香水百合在會議桌上。搞得不像是談判,倒像是迎接什么尊貴的客人一樣。
伍律師坐他旁邊,秘書下樓去接沈容了。
秘書先接到了拿著公文包從車上走下來的金律師。
“歡迎,金律師上午好。”秘書笑瞇瞇地迎了上去,跟他握了一下手,然后往他背后瞧了瞧,不解地問“誒,太太,不好意思,口誤了,沈女士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金律師也往后看了一眼,笑著說“沒有,沈女士說她自己過來,應該快了吧,說不定是路上堵了,耽擱了時間,咱們再等一會兒嘛,這不還沒到十點嗎”
“也是,是我太著急了,金律師請隨助理去會議室,姜總和伍律師已經(jīng)等著了,我在這里接沈女士。” 秘書馬上叫來另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給金律師帶路。
金律師朝他頷首笑了笑,進去了。
秘書又等了一會兒,眼看就快到十點了,結果還是沒瞧見沈容的影子,他不禁有些懷疑,沈容該不會又是要放他們的鴿子吧可今天金律師都來了,她沒必要連自己人也跟著一并忽悠才是。
搖搖頭,秘書拿出電話,準備跟姜俊凱通個氣,忽地一輛加長型的黑色房車陡然急剎車,停在了他面前,嚇了秘書一跳。他正想指責對方怎么開車的,就看見駕駛座的門開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魁梧男人下車,走到后座,拉開了車門,彎腰,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沈女士,請”
什么人在他們公司這么大的派頭
秘書心里有氣,盯著車門,很快,他就看到一雙鑲嵌著漂亮水晶的細高跟白色涼鞋從車子里踩了下來,再往上是一件淺紫色的飄逸長裙,裙上繪著如煙似霧的圖案,露出一截皓白的腳踝,雪白和神秘的紫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有種一探究竟的沖動。但最讓他驚訝的是來人的身份。
秘書迅速收回了神游的思緒,欠身笑道“太太,你來了,請”
“羅秘書,好久不見。”沈容拿著一只米色的手包,朝羅秘書微微一笑。
羅秘書也笑了笑,然后瞄了一眼站在她背后像兩尊石像一樣的魁梧男子,有些糾結“太太,他們是”
沈容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大大方方地糾正他“羅秘書,我已經(jīng)跟你們姜總離婚了,當不起你這一聲太太,請喚我沈女士吧”
“好,沈女士。”羅秘書尷尬地笑了笑,略過這個話題,把沈容領進了公司。
沈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穿著、化妝、配飾無一不精,嬌小瘦弱的她,被兩個高大魁梧,面無表情的肌肉男簇擁著,前方又有秘書領路,看起來就非常吸睛。
果不其然,一路上,從大廳到電梯,公司里不少職員紛紛對沈容一行投以好奇的目光。
有老員工盯著看了一會兒,認出了沈容,把這個消息傳到了公司的群里。
這個消息宛如炸、彈一樣,在各個私人小群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奇怪,今天公司也沒有股東需要出席的會議,沈太太來做什么她有事在家里跟姜總談不就好了”這是不解的員工甲。
另一個親眼看見沈容進入電梯的員工道“那就不知道了,我更好奇的是,來公司而已,姜太太竟然帶來了兩個看起來身手就很好,像電視劇里演的那種精英保鏢,你們說,她來公司還帶保鏢,派頭比姜總還大,這是干什么難道是擔心被人綁架殺害”
“不至于吧,姜總也一直沒帶保鏢,不好好的”
員工們私底下議論紛紛。
身為另一個當事人,姜俊凱受到的驚嚇絲毫不比他們小。
本來秘書推開門,請沈容進去時,他臉上還掛著笑容,站了起來,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微笑著說“阿容,你來了,坐下說話”
說話的同時,他悄悄打量著沈容。姜俊凱發(fā)現(xiàn),差不多半個月不見,沈容的氣色竟然好了一些,也不知是化妝品的功勞,還是她的身體真的好了許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相比較于他這段時間的焦頭爛額,沈容的狀況顯然要好得多。
沈容站在門口,含笑看著他,目光掠過小會議室的六張椅子,站在不動“不急,我讓人加兩張凳子”
姜俊凱看了她一眼“怎么,還有人嗎”
這場會議,不就他們五個人。因為人少,為了減輕距離感,所以他特意讓秘書準備了這一間小會議室,免得弄個幾十人的大會議室,說個話,都要隔著兩米寬的桌子。
秘書猶豫地看了姜俊凱一眼,硬著頭皮說“姜總,沈女士還帶了兩個隨行人員。”
他往旁邊一側身,露出了站在沈容身后的兩個保鏢。
看著這兩個高大冷肅的男人,姜俊凱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他瞅了沈容一眼,將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杵“阿容,你這是什么意思來見我還帶保鏢”
正巧,助理拿凳子來了,沈容朝兩個保鏢點了點頭,施施然地走進了會議室,坐到了金律師旁邊,姜俊凱的正對面,淡淡地反問“怎么我錢多得沒處花,出門帶兩個保鏢,還需要姜總批準”
姜俊凱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沈容也不是過去那個唯他是從的沈容了,現(xiàn)在他還真沒資格管沈容的事。別說她只是帶兩個保鏢,就是帶十個八個,他也管不著。
深吸了一口,將滿心的郁悶憋了回去,姜俊凱說“行了,咱們不提這個,討論正事,這兩個人聽了沒關系嗎”
一左一右端坐在沈容背后的兩個保鏢被質(zhì)疑,不等沈容開口,他們就異口同聲地說“姜先生,請你不要質(zhì)疑我們的職業(yè)素養(yǎng)。我們跟沈女士簽訂了保密協(xié)議,泄露雇主要賠巨額違約金。”
姜俊凱被兩個保鏢這么一堵,見沈容又沒開口的意思,心塞死了,頗有點下不了臺來。
秘書見了,忙替他解圍,生硬地轉移開了話題“那好,咱們直接說正事,沈女士,你的意思,姜總已經(jīng)明白了,不過姜總的財務狀況,你也清楚,他手里暫時拿不出這么多錢來,你看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沈容挑起左側的眉毛,似笑非笑地問,“怎么個分期付款法你們打算分幾期”
摸了摸鼻子,秘書說“用姜總每年的股票分紅來付款,連本帶息,直到付完這筆錢為止,沈女士,你看怎么樣”
要年底姜俊凱才能拿到分紅,她能不能活到年底都是個問號,這人不是故意忽悠她嗎
沈容撇嘴搖頭“我覺得不怎么樣。我知道你們姜總沒錢,你們姜總也應該知道我快沒命了,等不了這么久。如果你們的誠意就是這樣,那咱們沒什么好談的了”
姜俊凱聽了,積壓在心里許久的火氣爆發(fā)了出來“那你想怎么樣讓我賣公司,分錢給你嗎沈容,我們不是仇人吧我承認,我有時候在外面沒管住自己,犯了些男人都會犯的錯,但你自己摸著良心說,我對你不好嗎我哪點苛待了你”
好好到讓老婆給他養(yǎng)私生這是對他老婆人格的侮辱和情感的踐踏,光這一條就可以抹掉他所謂的好。
“說完了嗎我今天不是來跟你敘舊的,如果你們沒誠意解決這個問題,那就算了”說著沈容就站了起來,她才不跟姜俊凱扯皮呢,現(xiàn)在是姜俊凱求著她協(xié)商,又不是她求姜俊凱,才不受他這鳥氣。
見狀,姜俊凱吐了口氣,伸手示意她坐下“好了,我不提過去的事,咱們就討論股份的事,可以了吧 沈容,你和小銳也是公司的股東,你們倆名下持有公司15的股份,不少了,你這樣做,影響了公司的聲譽,造成公司股價下跌,你和小銳的利益也會受損”
見曉之以情行不通,他改為了走動之以理的路線。
可惜沈容不吃他這一套“沒關系,我已經(jīng)給小銳留了足夠他正常生活十年的錢。其余的嘛,無所謂了,股價跌就跌,反正我時日無多了,錢這玩意兒,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果能讓我最后一段時間過得舒服、開心,甚至是出一口氣,我覺得挺值的。”
姜俊凱聽得瞠目結舌“你你瘋了”女人都這么瘋狂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值嗎還是說沈容是特例,為了出口氣,能完全置利益于不顧
沈容譏誚地笑了起來“你就當我瘋了吧,做個瘋子也挺好的,隨心所欲,想怎么著就怎么著,什么都不用顧忌”
姜俊凱這下是聽出來了,沈容如今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要是不答應她的條件,她鐵定會亂來,這完全沒法談。
瞧出自家老板的無奈,秘書打圓場,朝沈容笑著說“那您看,能不能寬容一段時間,這么大筆錢,姜總準備也總是要花時間的,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