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號是個好日子,天氣晴朗,陽光燦爛,一如沈容此刻的心情。
終于要跟劉東山這根爛黃瓜徹底撇清關系了,她神色輕松地付了錢,踩著七寸高跟鞋,姿態(tài)優(yōu)雅地下了出租車。
為了慶祝新生,沈容今天特意畫了一個漂亮的淡妝,把細膩的皺紋都藏了起來,身上穿著一件小香家的白色斑點襯衣,簡潔時尚,下身一條筆直的鉛筆褲,襯得腿型修長纖細,讓人挪不開眼。
及至走到劉東山面前,她才輕輕摘下了太陽鏡和米色的大帽檐遮陽帽,朝驚得合不攏嘴的三位男士輕輕一揚紅唇“早,久等了,走”
“媽”掛著黑眼圈,顯然一夜沒怎么睡的劉彬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沈容。
沈容像是沒看見他那可憐巴巴的眼神,若無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笑得一臉和氣“你來了,也好,替我跟你爸做個見證。”
郝律師聽到這兒才明白,面前這位時尚優(yōu)雅的女郎就是沈容。他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忍不住側過頭去看劉東山,心說,劉先生是不是傻,家花這么美,這么有氣質,還陪他一路患難與共二十幾年,他何至于想不開,要拋棄好好的家花,去找外面廉價低俗的塑料花。
哎,這可能是男人與生俱來的劣根性,追逐新鮮,追逐刺激,喜新厭舊,而且像劉東山這樣有身份的男人,就算他自己不主動,也有不少花花草草往他身上撲。時間長了,意志不堅定的很容易就被腐蝕了。
劉東山接受到他的眼神,讀懂了其中的深意,心說,我老婆要一直這么漂亮風情萬種,我腦子進了水才會在外面亂來。
看著沈容的倩影,劉東山也有些后悔這么痛快就答應離婚了。他抬起頭貪婪地看著沈容窈窕的背影,心里在想,待會兒看到協(xié)議,沈容會不會翻臉后悔答應離婚
不知怎么的,他竟有些期待那一幕。
走在最前方的沈容可不知道劉東山的花花腸子,她率先一步邁進了民政局。這個民政局在一個公園里,門口花木扶疏,不遠處的小徑上還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在打拳唱歌,到處都洋溢著歡聲笑語,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劉彬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后面,等走出一段距離后,他偷偷瞄了沈容一眼,愁眉苦臉地說“媽,你真的要跟爸離婚啊”
自從知道父母要離婚之后,劉彬的腦子一直渾渾噩噩的。雖然昨晚媛媛說她有辦法,就算離婚了,日子也不會變,可這種空口保證哪有保持原樣更讓人放心。畢竟,只要父母不離婚,他始終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最親最重要的人,但離了婚,重新組建家庭后,他們都會有新的親人,一切都會不同了。
沈容轉過身,打量了他片刻,笑容滿面地說“怎么,舍不得我”
劉彬以為有了轉機,賣力地點了點頭“嗯,媽,我不想咱們一家人分開。”
嘖嘖,好感動啊,不過他要是只有五歲,這話還有點說服力。沈容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要笑不笑地看著他“這樣啊,那你要不要選擇跟著我這樣你就不用舍不得我了。”
劉彬臉上的表情有些撐不住了,過了幾秒,才扯著嘴角訕訕地說“媽,我已經(jīng)成年了。”
你也知道你已經(jīng)成年了沈容呵呵笑道“對啊,就是成年了才更沒問題,你可以自由選擇跟任意一方共同生活,誰都不能勉強你。”
這下劉彬臉上的最后一絲笑容都保持不住了,尷尬地應付道“那那我再想想。”
沈容漫不經(jīng)心地收回了目光“沒事,你慢慢想。”
這個劉彬被寵壞了,只知索取,不愿付出,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還在她面前充什么母子情深,結果呢,三句話就露出了原形。
沈容懶得理他,踩著高跟鞋加快腳步,拐了一道彎就看見了民政局玻璃門和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的牌子。
她在門口等了兩分鐘,劉東山和郝律師終于來了。
進了門,問清楚了離婚的地方,沈容好像什么都不懂,直接把證件掏出來就放到了的窗口前。
旁邊的郝律師見了,忙過來對沈容說“沈女士,這里還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簽名。”
來了,沈容心里有數(shù),笑著把證件收回了包里,跟著他到旁邊的一張空桌上,接過郝律師遞來的文件,逐字逐句地挨個瀏覽。
這份文件是離婚協(xié)議,一式三份,只有四頁紙。因為兩人唯一的子女劉彬已經(jīng)成年,離婚協(xié)議里不涉及撫養(yǎng)權、撫養(yǎng)費、探視這一塊,所以離婚協(xié)議上主要牽涉的就是雙方的財產(chǎn)和債務分割問題。
因為事先了解過劉東山的財物情況,所以沈容很快就看出劉東山在哪些地方做了手腳。不動產(chǎn)這一塊兒,他隱瞞了兩套公寓、一套別墅和一套商鋪的產(chǎn)權,在協(xié)議中只列舉了兩套別墅、兩套公寓和一套商鋪。
瞧見沈容的目光停留在房產(chǎn)上,劉東山假仁假義地說“你跟著我吃了不少苦,那套商鋪就分給你,以后每個月收租都夠你的生活費了。”
沈容不置可否地把目光挪到了股權那一塊,為了不把股份分給她,劉東山也是豁出去了,弄了一大筆莫須有的債務出來,巧的是這筆債務剛好高出他手上股份的價格那么一丟丟。
別說原主了,就沈容這個門外漢,若不是事先對劉東山的資產(chǎn)情況了如指掌,也要被他糊弄過去。
瞧沈容盯著股權那塊不放,劉東山唉聲嘆氣的“最近這幾年,生意不好做,尤其是服裝行業(yè),一直在走下坡路,近十來年整個行業(yè)都呈負增長,別人看著風光,實際上我手里的股份也全被抵押了。”
“哦。”沈容應了一聲,翻頁。
見她沒繼續(xù)追問,劉東山松了口氣。就在這時,沈容忽然站了起來,一手按住肚子,另一手抓住包和協(xié)議,急急忙忙地往外沖了出去“我去一趟洗手間,麻煩你們等我?guī)追昼姟?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劉東山傻眼,下意識地跟了出去,直到看見沈容急不可耐地進了女廁所,他才搖搖頭,折回了離婚處。
郝律師見他一個人回來,挑了挑眉“沈女士呢”
“去廁所了。”劉東山坐到他面前,抽了支煙出來,一抬頭就瞅見墻上的“禁止吸煙”四個大字,只得把煙收了回去,不大耐煩地說,“女人就是事多。”
郝律師不這么看,身為律師,他做事一向嚴禁縝密,而且疑心重。昨天劉東山讓他作假,他心里就一直懸著,今天又瞧沈容突然去了洗手間,手里還抓著那份離婚協(xié)議,他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安,遂偏過頭,湊到劉東山的耳邊,低聲說“劉先生,要不你過去看看”
女廁所他一個大男人過去像什么樣,劉東山不大愿意“她過幾分鐘應該就會回來”
郝律師敲了敲桌上的離婚協(xié)議,提醒他“劉先生,小心為上。”
在一切塵埃落定前,他們都不應該掉以輕心。
劉東山只好不情不愿地出了門。
廁所里,沈容坐在馬桶蓋上,把離婚協(xié)議放在腿上,拿起手機,拍了下來,發(fā)給了嚴律師。
她畢竟不是專業(yè)人員,誰知道這協(xié)議里面有沒有什么陷阱在等著她,別搞得最后說是她自動放棄財產(chǎn)的了。所以沈容昨晚就跟嚴律師商量好了,讓他今天上午幫忙看一下協(xi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