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兄……唉!”
容奚之名,早已為盛京之人恥笑。容尚書每每上朝,都覺同僚在心中譏諷于他。
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卻屢教不改,他實在無力管教,索性遣送祖籍臨溪。
卻未料,容奚喜好男色之名,竟再次傳至盛京。
雖未言國喪期間不許行床笫之事,然無論如何,叫人看見,于名聲有礙。
科舉入仕一途,已然絕路。
容連亦聽聞傳言,同窗皆暗中譏笑阿兄。他素來自傲,少與他人深交,然到底意難平,心生怨。
且此前阿兄妄圖強迫梁弟,他心中已藏不悅。
“阿耶,阿兄雖頑劣,然此前于學堂,倒也尊師重道,不敢妄動。不若請夫子教授于他,看管一二。”
他雖怨容奚,卻也真心望他變好。
容尚書思慮片刻,覺此事可行,捻須頷首道:“為父再想想。”
容連退離回院后,書童奔來相告。
“二郎君,梁小郎君于外候您呢。”
他神色微喜,卻又瞬間恢復原狀,以清高孤傲之態(tài),出宅面見梁司文。
梁司文與他同歲,比之晚生三個月。
少年身著勁裝,烏發(fā)高束腦后,面容俊朗不凡,膚色如蜜,身形修長,觀之精神奕奕。
“容連,隨我來。”
見梁司文招手喚他,容連依舊端足姿態(tài),神色平靜,隨他至旁邊巷口。
“你尋我何事?”
眼前之人,身具松竹之風,為盛京人人稱贊的才子,梁司文見之歡喜,捏其袖口,道:“我過幾日要去青州,我知你祖籍乃青州臨溪,特來知會你一聲。”
容連面色不變,矜持道:“路途遙遠,保重。”卻未抽離衣袖。
得他關(guān)切之語,梁司文高興至極,湊近他耳畔,小聲道:“阿耶與我同行,你不用擔心。”
梁司文所說“阿耶”為其義父秦郡王。
新皇登基后,似有傳言,帝欲擢其爵位,覺區(qū)區(qū)郡王不足以表其功,卻被秦郡王拒絕。
容連眉梢微動。秦郡王欲行青州一事,似未聽聞,莫非是微服私訪?
“你可不要同別人說,你阿耶也不行。”梁司文繼續(xù)咬耳朵。
容連頷首,“你且寬心。”
“容奚被遣青州臨溪,要是此次途徑臨溪,我定要揍他一頓出氣!”梁司文思及此前之事,憤怒揮拳道。
容連嘆聲道:“他已受懲罰,你手下留情,莫要傷他。”
他雖不喜阿兄作為,然本為同根,自當維護一二。
“也罷,”梁司文皺眉輕哼,“看在你的面上,我不傷他,但我也要罵夠他出出氣。”
容連心生柔軟,唇角不禁露出一絲笑容,“隨你。”
他知梁司文心地良善,不會傷及阿兄,方才所言,不過氣話。
見他展顏,梁司文喜不自勝。
“其實我不想去的,可阿耶說要帶我出去見識世面,他的命令,我可不敢違抗。”
少年郎鼓臉小聲抱怨,實則心中高興。
容連知其性子,卻還是道:“郡王是為你好。”
“你說得對。”梁司文重露笑顏,“要是遇上趣事,等我回來,定與你說道。”
兩人目光相對,梁司文似被灼到,乍然退后一步,面色微紅道:“我先回去啦!”
少年轉(zhuǎn)身離去,腦后青絲萬千,垂墜于背,隨身搖擺,似在攪亂心湖。
容連驀然握緊拳頭,滿目落寞。
他欲入朝為官,斷不能與男子相伴。他心性高傲,又不愿明知不可,卻還與人立誓。
有些話,他真的無法說出口。
青州臨溪。
容奚愜意自在,于院中鍛煉身體。
陳川谷藥方已現(xiàn)成效,且他鍛煉一天未落,兩者結(jié)合,便覺身體日佳,身上余肉消減幾分,臉也瘦小一圈,如今觀之,遠不及先前胖碩。
“郎君,張家來人。”劉和行至稟告。
容奚只好停下,以巾拭汗。
“請他們進來。”
須臾,張家人入院,見容奚便行大禮,張郎君感激道:“托郎君之福,家父身體已無大礙,今日特攜子拜謝。”
“張郎君不必多禮。”容奚笑著請他入座,數(shù)名孩童則于院中,同劉子實玩耍。
“容郎君,今日拜訪,另有一事。”張郎君肅容道,“先前您所說佃戶一事,不知如今可還作數(shù)?”
容奚知其心思。之前只提及佃戶一事,但因其父突犯病癥,他們未及細談,遂不了了之。
“你若愿意,今日便可定約。”容奚干脆利落。
張郎君大喜,起身長揖,“郎君大善!”
容奚亦展顏歡笑。
他正需人手,張家人來得及時。
作者有話要說: 梁司文是原書主角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