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農(nóng)漢揮舞著鐵鍬,身上全是汗水,挖土的在挖土,運土的在運土。兩個婦人提著竹筒,拿著毛巾,給他們端水擦汗。
“姑娘,這坑夠不夠深”一個黝黑的農(nóng)漢問道,臉上手上沾滿了泥土,唯有一口牙齒雪白,朝蘇幼薇憨笑著,“要再挖一尺嗎”
蘇幼薇站在大坑邊,朝下望了望,比量了一下,便回道“夠深了。”她取下兩只耳墜,遞給一旁倒水的嬸子,“有勞。”
從涼棚跑出后,她走走停停,一直回首向來路望去,但不見俞君泊來追,又拉不下臉回去,只好盲目走著,不想誤入一個小山村。
她在暗中作了觀察后,覺得村人樸實憨厚,沒什么壞心眼,便在臉上涂了泥巴,掩蓋了些相貌,去一家村舍買了些吃的。
飯后,她用一對耳飾做報酬,請一些村人幫她挖一個深坑。期間,雖有錦王府的侍衛(wèi)找來,但她都提前躲避,沒有被他們尋到。
“謝謝姑娘”幾人點頭哈腰,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姑娘還有吩咐嗎”耳飾上,鑲著兩顆瑩潤的珍珠,價格絕對不菲。
一下午的苦力功夫,便得了一對珍貴的耳飾,幾個農(nóng)人笑得合不攏嘴。
“在坑上蓋上草葉,把它遮了。”蘇幼薇微微笑著道,“掩仔細(xì)了,在周圍也鋪上草,好好布置一下,別露出痕跡,他很精明的。”
按她的要求,幾名農(nóng)人忙活了一陣。
“記住,此事保密,不得對人言。”因著上次的教訓(xùn),蘇幼薇著重提醒,“否則,我會收回耳飾,你們什么都得不到。”
“姑娘放心,都懂的,”幾個農(nóng)人笑著答道,拿了鐵鍬,再扛了木梯籮筐,吆喝著回村。
蘇幼薇記下路后,偷偷摸摸地溜回林子邊緣,探頭探腦望了一會,才知道俞君泊進(jìn)林子去尋她了。
“嘴上說著趕我走,讓我回左相府,心里還不是關(guān)心惦念著我。”她嘀咕道,轉(zhuǎn)道而回,在樹林里轉(zhuǎn)悠著。
夕陽已盡,天有點昏暗,氣候已冷下來。
“蘇小姐”隱隱約約間,蘇幼薇聽到人聲,目光登時一亮,忙輕手輕腳地靠近,躲在樹后望去,一眼便見到人群里的俞君泊。
他著一身玄衣,配了一條披風(fēng),面容倒是冷靜,但緊鎖著眉頭,微抿著唇。
“君泊。”蘇幼薇小聲喊道,一見到他看來,便別過臉,故作黯然地轉(zhuǎn)身離去。
“你們留在這等著。”俞君泊吩咐道,心里忽生出幾分無奈,追上去攔在她的面前,“孤身在外,也不怕出事嗎”
如今雖是太平盛世,但民眾品性不一,總有一些渣人,她又生得極美,且手無縛雞之力,一旦遇上他們后果不堪設(shè)想。
“誰讓你趕我走。”蘇幼薇悶悶道,越過他繼續(xù)向前走著,一心奔向大坑處。
俞君泊也不再糾纏,只道“跟我回去。”
“不,除非你答應(yīng)我,留我在錦王府。”蘇幼薇回答得很干脆,腳步生風(fēng),飛一般走著。
近了、快接近大坑了
“不行。”俞君泊回道,見她悶頭向前沖,蹙了蹙眉,估摸著與她說不通,正想直接將她抱回去時,忽覺腳下一空,向下栽去。
蘇幼薇一聲輕叫,雖有心理準(zhǔn)備,但在踏空后,仍是有點驚懼。這般摔下去,必極疼
兩人幾乎同時踩空,但在落地前,俞君泊忽地將她一拉,又極力翻身,將自己置于她身下,重重地摔在坑底,傳出一聲響。
蘇幼薇呆了呆,窩在他的懷里,有點不好意思,問道“你有摔傷嗎”這坑可不淺,有近一丈深,他摔下來時,還保護(hù)著她。
“沒死。”俞君泊語氣雖淡漠,但疑似壓著一絲痛意,聲音亦不如往日,此時有點艱澀。
聞言,蘇幼薇忙從他身上爬下來,小心地扶起他,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xì)查探他的身體,又輕輕按了按他的背,問道“疼嗎”
俞君泊不語,打量大坑里的情況,摸了摸底下與壁上的泥土,已是了然,似笑非笑地道“坑里泥土很新,應(yīng)該是剛挖不久,蘇小姐挖的”
蘇幼薇直搖頭,一臉正氣凜然,答道“我對月發(fā)誓,這大坑絕非我所挖”是她用了一對耳飾,雇幾個農(nóng)人挖的,她沒有動手。
俞君泊不置可否,心中已有答案,不想再糾結(jié)于此,輕語“不知他們何時尋來。”
“君泊,我冷。”蘇幼薇小聲道,拉了拉他的衣袖,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天色漸黑,一輪淺月印在天上,周圍伴著幾顆星辰,清風(fēng)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