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的海風凜冽又溫柔, 躲在懸崖下,捂著腰腹處傷口的中原中也被波光粼粼的海面晃了一下神。
外面是明媚的陽光, 身處于灰暗的懸崖亂石內(nèi),這豈不是很像自己人生的寫照
對尋常人普照的陽光, 對自己殘忍又無情, 即使自己有了可以站在同一片陽光下的錯覺,但終究還是要回歸陰影之下。
沒有人類可以接納自己。
即使成為人類團體的首領(lǐng), 他也不可能獲得人類的認同。
中原中也咬牙拔出深深捅入腹部的小刀,一向清澈的藍眼睛此時灰蒙蒙一片。
“呀,居然走錯路了嗎”
海風里,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受傷的野犬警惕地抬頭,肅殺的望向來人。
冷酷的眼神在觸及那個忽然出現(xiàn)的女性時忽然呆滯了, 中原中也此時忘記了自己仍然處在危險中, 就這么木愣愣的看著那個籠罩在陽光和大海中的妙曼身姿, 只覺口干舌燥, 心跳如雷。
被陽光環(huán)繞的女子緩步接近躲在陰暗角落的野犬。
“雖然因為幸運e迷路這點很討厭, 但是, 能夠因此見到此時的中也,也是另一種幸運哈。”
上下打量著正處于一生最低谷的少年, 豐月神情微妙。
在出發(fā)之前她得到迦勒底的通知, 此次特異點是基于文豪野犬世界形成的原著世界。但原本規(guī)定的降落地點乃是陌生的未來,而非對她“已知”的過去。
沒想到,缺少本世界意識鎮(zhèn)壓后,幸運e發(fā)作起來如此可怕, 時間線居然偏離了快十年。
能夠在一生中第二次踏入類似的河流,自己該感到榮幸么
豐月在心中嘆息,小心翼翼接近目不轉(zhuǎn)睛盯住自己的少年中也。
“我沒有惡意,只是看你受傷太嚴重了。”豐月掛著自家阿娜達最喜歡的表情,溫聲細語的說,“恰好我有些許治療能力,讓我來為你療傷吧。”
當一個陌生人出現(xiàn)在被人追殺的受傷惡黨身邊,表示自己可以治療,一般惡黨會怎么做
也許會威脅甚至直接殺掉貿(mào)然接近的人吧
中原中也揮手將刀子丟得遠遠的也許自己真的瘋了,就像白瀨他們控訴的那樣,任性自我到旁人不能理解。不然,他怎么會對這個女人生不起一點敵意
看到少年中也的舉動,豐月強忍著笑意,上前為他治療。
雖然中也受傷是很令人心痛啦,但看到青澀時期的阿娜達懵逼的模樣貌似更有趣。
誰讓中也當初對著“根源”發(fā)下了那個誓言現(xiàn)在就是檢驗誓言威力,上演我坑我自己劇目的時刻。
豐月鎮(zhèn)定自若的為少年中也治好傷口,消去老鼠藥的毒性狀態(tài),對少年復雜的心里變化視若無睹。
“喲,中也。”
“沒想到小矮子你這么狼狽的時刻,居然還有美人不離不棄追隨。”
正望著豐月發(fā)呆的中原中也霍然轉(zhuǎn)頭,眼神兇狠,“是你,混蛋太宰”
中原中也充滿敵意地問,“你也是來殺我的嗎”他下意識排除了豐月是暗殺者的可能性。
太宰蹲在海邊的巨石上,神色散漫,“我?guī)Я松壬目谛牛瑒衲慵尤敫劭诤谑贮h。當然,你身邊這位擁有異能力的小姐也可以加入哦。”
“嘁,先算計我,然后通過救下我的方式,邀請我加入你們的組織”
少年太宰治笑了一下,“不,只是順帶,全殲敵人才是我接到的命令。話說,森先生挺會指使人的,給我一個未成年人安排這么多工作。”
中原中也不敢小窺這個神色輕慢的混蛋,畢竟他身后還有一大隊手持熱武器虎視眈眈的黑西裝壯漢。
中原中也撥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女性,孤身和太宰治對峙,“你接到的全殲命令中,敵對勢力都有誰”
“啊呀,無趣的家伙,即使被背叛到這種地步,還要做一條好狗么”太宰治的神情虛無冷漠,“告訴你也無妨,羊和gss這兩個敵對勢力已經(jīng)結(jié)為同盟,森先生希望在他們正式合流之前,將敵方勢力消滅,一個不留。”
中原中也不顧自己的狀態(tài)尚未完全恢復,體表浮起能力的紅光,“不許對羊那些孩子出手。”
以一種高難度姿勢蹲在巨石上的繃帶少年歪了歪腦袋,“可是,森醫(yī)生下達了全殲的命令,只有這個方針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他的矛頭忽然轉(zhuǎn)向站在中原中也身后的豐月。
“小姐您的意見呢”
豐月微笑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我認為還有可以斟酌的余地。不如我問一問爸爸”
少年太宰治像是聽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驚愕地睜大眼睛,身子后仰,狼狽的從巨石上跌了下去。
中原中也“哈”
迦勒底出品的黑科技質(zhì)量十分可靠,在豐月?lián)艹鲎约依细赣H數(shù)十年如一日不變的號碼后,電話很快接通。
公放狀態(tài)下,兩人的交談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莫西莫西,這里是森茉莉,爸爸你在嗎”豐月笑瞇瞇的吐露那個讓在場眾人丟了一地眼珠子的稱呼。
電話對面安靜了片刻,港黑首領(lǐng)森鷗外鎮(zhèn)定地說,“真是令人訝異的稱呼。小姐,我可不記得自己有你這么大的女兒。”
豐月“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但是現(xiàn)在事態(tài)緊急,所以只能押后說給你聽。現(xiàn)在,我需要港口黑手黨解除對羊其余未成年成員的追殺。”
森鷗外輕笑,“既然你說自己是我的女兒,那就應(yīng)該熟知我的風格。”
“嗯吶,利益至上論的絕對支持者,我心腸冷酷無比的父親大人。”豐月笑著點頭,伸手按住快要暴起的中原中也,“雖然對待組織的敵方勢力要斬草除根,但是也不是沒有通融余地的吧”
“反正中也早晚都是港口黑手黨的人,不如先給他這個人情”
“畢竟,中原中也未來是你的女婿呢”
豐月輕描淡寫,再次拋出一個炸彈。
中原中也立刻像是被蝎子蟄了一樣跳開,剛剛從碎石里爬出來的太宰治更是神情奇異。
“哇,小矮子居然能找到這么優(yōu)秀的女性。”他嘟嘟囔囔,憤憤不平的樣子像個小孩子,“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中原中也更是燒紅著臉拔高聲調(diào),“你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什么”
豐月笑瞇瞇的對著電話另一邊的首領(lǐng)大人保證,“稍后我會和中也一起返回總部,到時候當面說清楚一切。”然后掛斷了電話。
“算計太多是會得到失去的,太宰。”豐月把玩著手中的通訊器,用勸誡的口吻對那個熟悉的少年說道,“就像這次,你從游戲中心開始就為羊的成員埋下猜疑的種子,直到此刻結(jié)出背叛的果實。這些中也有朝一日總能回想明白,但你有想過得罪一個武力天花板的未來么”
太宰治用有趣的神情描摹眼前女性的輪廓,話語依舊漫不經(jīng)心,該死的令人討厭,“啊,反正某個小矮人的命運從游戲廳輸給我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要加入港口黑手黨,他的命運就是被像狗一樣使喚。某人這輩子都別想爬到我頭頂上來”
中原中也此刻也已經(jīng)明白一切,他神色猙獰的發(fā)誓,“總有一天要咬死你。”
太宰治的表情依舊倦怠提不起興致,“表情不錯,繼續(xù)保持。”
“所以,作為自己人的建議你是否決定采納呢,太宰君”豐月刻意用森鷗外同款口吻質(zhì)問太宰治。
太宰治雙手插兜,面不改色交代身邊屬下,“大小姐有令,不許傷害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們,聽到了嗎聽到了就去殲滅其余的敵人。”
黑色的部隊領(lǐng)命而去,在中原中也游移的懷疑中,豐月舉起手后退幾步,和他勉強保持一米的距離,“我發(fā)誓我說的都是真的,具體原因待會兒去港口黑手黨總部時一起解釋。請相信我絕對不會騙你,畢竟,我們結(jié)婚五年,連孩子都有了。”
孩、孩子
中原中也瞠目結(jié)舌。
直到他們抵達港口黑手黨總部大樓的首領(lǐng)辦公室前,中原中也都是一副打擊過度神游天外的樣子。
對比起忽然出現(xiàn)的妻子和活在她口中的孩子,似乎同伴的背叛也不算什么。
一天之內(nèi)幾度大起大落,在看到坐在燦爛陽光中的森鷗外時,中原中也的心情意外平靜下來。
豐月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在心中發(fā)出感嘆無論多少次,無論有沒有自己,“中原中也”總會在有選擇時主動投身黑暗,加入港口黑手黨。
這,也是一種宿命吧
“既然中也君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那么,輪到你了,小姐。”
迎著首領(lǐng)大人莫測的神色,不同往昔的豐月露出森鷗外同款微笑。
“我的名字是森茉莉,今年23歲,在18歲那年和中原中也步入神圣的婚姻,育有一女,名叫森杏子”
在女性娓娓道來的敘述下,森鷗外的表情先是詫異,然后是驚奇,最后轉(zhuǎn)為熱烈。
擁有治愈能力的女兒未來的那個自己可真是幸運呵
森鷗外興致勃勃的追問,“你的母親是誰中也君和你結(jié)婚時有多大你現(xiàn)在帶著未來的全家福照片嗎”
耳尖發(fā)紅的中原中也同樣遏制不住對這些問題充滿好奇。
說到底,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夠提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模樣
有這個機會,即使中原中也也不想錯過。
豐月掏出照片,興致勃勃的給面前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介紹家庭成員。
“這個照片是杏子4周歲的家庭合影。爸爸你還是一身白大褂走天下,倒是中也變得不少。唔,說起來當初爸爸你培養(yǎng)我們可真是下了血本,看看成為我家阿娜達的中也有多出色。杏子也受了不少熏陶,是個特別可愛特別暖心的孩子”
提及自家寶貝女兒,豐月興奮起來,“尤其是爸爸你的愛麗絲,帶孩子真是一把好手。如果不是愛麗絲在,杏子十有要被家里那群人給慣壞”
森鷗外看著照片里的小女孩笑容燦爛,自己隨身的那條紅圍巾被細心的做成披風,蓋住她小小的身體,不由相信了這個看起來假到不會有人編的現(xiàn)實。
用長長的篇幅吹完自己家寶貝,豐月才重新轉(zhuǎn)回正題,“中也當初和我結(jié)婚時22歲,反正我們都成年啦。至于媽媽我只有爸爸,沒有媽媽,你也沒有給我找過媽媽。”
不管森鷗外心中怎么想,他至少表面上對自己的女兒和孫女十分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