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還想說什么,沈茶顏從馬車上跳下去,從錢袋子里又抓了一把銀子扔在馬車上:“趕你的車,這是賞你的。”
然后她一腳踹在沈冷屁股上:“跑!”
沈冷只好跑起來,一邊跑一邊笑,沒心沒肺,沈茶顏則跟在他后邊跑。
都是跑步,只是兩個人跑步的方法卻差距甚遠(yuǎn),沈冷跑步的呼吸方法是自己習(xí)慣了的,而沈茶顏的呼吸方法顯然更加的合理,呼吸方法的不同,沈茶顏和沈冷在同等體力同等素質(zhì)的情況下,沈冷絕對不行,差的遠(yuǎn)。
車夫愣在那:“你閨女很彪啊……”
沈先生看了看沈茶顏扔在馬車上的銀子,有些心疼,這個丫頭什么都好,就是對錢沒有概念,扔出去這么多……車夫說什么他都沒有去聽,想的是怎么才能拿回來
正想著,車夫伸手把銀子抓起來放進(jìn)懷里:“你們這一家三口真有意思,我們做這行的,什么人見不到你們這樣的第一次見。”
沈先生看著他把銀子收起來,坐直了身子很認(rèn)真的說道:“我知道咱們江南習(xí)俗,若是去走親戚,帶的禮物多了,主人家往往都會押返回去一些。”
“沒錯,咱們這的人厚道。”
車夫回答,趕車上路。
沈先生嘆了口氣:“你厚道嗎”
“我厚道啊。”
“你若厚道,不嫌多嗎”
車夫楞了一下,然后笑起來:“你這么一說到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賞錢確實(shí)給的多了,但我不會退給你。”
最后幾個字說出了一種錢在人在的決絕。
沈先生無奈道:“我們也不是什么有錢人家,以后不做生意了,每一個銅錢都得算計(jì)著花,所以……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搶回來的,但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jī)會,又或者說讓我死心,這樣,我伸出一只手張開,你猜我伸出幾根手指”
車夫看白癡一樣看著沈先生:“張開的”
“張開的!”
沈先生說的斬釘截鐵。
沈先生把左手伸出去,笑呵呵的說:“你猜。”
車夫忽然背脊上一陣發(fā)涼,可是不死心的說道:“你五指張開,當(dāng)然是五根手指。”
沈先生說了一句不對,然后右手一翻握了一把鋒利小刀,一刀下去將左手小指切下,血隨即噴了出來,車夫立刻就白了臉。
他把之前沈茶顏給他的賞錢全都掏出來扔給沈先生:“神經(jīng)病!”
沈先生也不急著把錢撿起來,把掉了的小指對在傷口,取出來一包藥粉捏了些灑在上面,小指就粘好了似的居然不往下掉,他又取出一個布包,在里面翻找出針線,認(rèn)真的給自己縫合:“我剛才說過了,以后不做生意了,錢會變得拮據(jù),他們兩個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頓頓不能缺了肉,她還小不知道錢的重要,我知道。”
沈先生縫好了之后把那包傷藥遞給車夫:“這個送你了,價值應(yīng)該比那些銀子還大些,我自己配的傷藥,當(dāng)初在云霄城的時候一包至少賣二百兩銀子。”
車夫臉色發(fā)白,哪里敢去接。
沈先生把車上的銀子一塊一塊撿起來收好,然后對車夫說了聲謝謝。
“就為了他們不少吃一口肉”
車夫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的。”
沈先生回答。
車夫又問:“他們的一口肉,比你一根手指還重要”
“是的。”
沈先生點(diǎn)頭:“重要的多。”
車夫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理解不了,但他忽然對沈先生生出幾分敬意,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清楚,沈先生的武藝一定很強(qiáng),殺了自己搶回去那些銀子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沈先生是用斷自己一根手指的方式換回去的。
孩子的一頓飯,比自己的一根手指還重要……
車夫在心里來來回回的想著這句話,越想越覺得可怕。
“你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我虧欠了多少。”
沈先生依然那淡然如水的樣子,說話的語速不快不慢:“我自己欠的,我得還。”
而那兩個家伙則從中午跑到了太陽下山,沈冷渾身濕透,而沈茶顏則額頭上都是細(xì)密的汗珠,停下來之后沈茶顏回馬車上取水,看了沈先生的手指一眼:“又來第二次了!”
沈先生笑:“兩次情況差不多。”
其實(shí)兩次斷指,情況還是差了不少的。
沈茶顏看似面無表情,一口氣喝了半壺水,然后把身上的錢袋子扔給沈先生:“太重了,若沒有這東西墜著,我能甩他三條街。”
沈冷走回來一眼就看到沈先生手指上的血,沉默了片刻,把錢袋子撿起來綁在自己腰上:“我掛著,下次也能甩你三條街。”
沈先生眼睛瞇起來,感覺很幸福似的。
車夫依然一臉的懵逼。
沈冷抽空問了沈茶顏一句:“他斷了手指你好像不是很害怕”
沈茶顏哼了一聲:“也就是嚇唬嚇唬車夫,他能接上。”
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