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脈注射阿卡類毒品對人體傷害極大, 顧溪大概也怕玩脫了,直接把人給弄死了。畢竟這小丫頭片子也就十四歲, 又被他折磨的傷痕累累,再說這身子骨也算不得結實。想了想, 他還是打算稍微稀釋一下毒品, 不過本來就是為了折騰人, 他干脆直接用針管從長安靜脈處抽血出來充當蒸餾水使用了。
細細長長的針管, 在日光燈的照射下,似乎都泛著冷光,閃得長安閉起了眼睛。
就算她表現(xiàn)得再冷靜,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綁在身后微微顫動的手, 也泄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靜的內心。
她又怎么可能不怕
她若是傻乎乎的一無所知便罷了, 偏偏在顧溪的多重折磨下,那些塵封在腦海里的, 該記得的, 不該記的的,如同過江之鯽蜂擁而至。漆黑的屋子里, 那些和她一般年紀的孩子,睜著空洞著雙眼等待著惡人的宣判……
而眼前的人,便是當年那批惡人中的一員, 她見過他們給別的年紀稍大的小伙伴注射過毒品,甚至是毒發(fā)的樣子她都曾見識過。愈是回憶,眼前的境況愈是一片黑暗, 她似乎能夠理解,為何在逃出生天后,她會忘記這些事情了,想來是潛意識里的自我保護吧。
她是絕對不能忍受自己染上毒癮,趴在地上像條狗一樣向別人求饒的,她不要那樣的生不如死,將自己的尊嚴踐踏在腳下的生活。
冰冷的針管正貼著她的胳膊往外吸取血液,她甚至能感受到細碎的溫暖流淌起來的感覺,她咬著自己的唇舌,口腔中的血腥氣不斷蔓延著,依舊運轉著的大腦還是清醒著的,這一刻,值得她惦記的人只有故里了。
她答應過,她會回去看故里的。
任顧溪怎么折磨也不肯落下的淚水,此刻正沿著她的眼睫毛,緩緩地滑落了下來。
察覺到長安身體狀況不對勁的顧溪,還以為是自己操作不當,才把人差點給弄死了。顧溪氣急,還是得趕緊想補救措施。這種事情,過去哪里輪到他親自動手的他這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長安居然妄圖自殺。
“老子還沒讓你死,誰準你自殺的”
顧溪眼疾手快地捏住了長安的下巴,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人燃燒了一般。
也不怪他方才沒有意識到長安是要自殺,畢竟之前他也不是沒有用刑過重,差點把人整死,但即使是這樣,幾次她都活了下來,連負責她的醫(yī)生都說虧得是她求生意識太強了。結果這樣的人現(xiàn)在要求死,未免讓人太意外了。
“怎么,如今這就受不了了,我告訴你”
“嘭”
劇烈的一聲響,簡直是震耳欲聾,直接打斷了顧溪的威脅,一大批人依次闖了進來,不過領頭之人不是寧暨,而是解嫻雅,也就是長安的親生母親。
看著長安被折磨成這副模樣,饒是解嫻雅對外一慣是女強人形象,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顧溪倒是想反抗,奈何他雙拳難敵四手,解嫻雅此行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最后他到底還是落到了姍姍來遲的寧暨手里,被繩之以法了。
解開長安身上的繩索,解嫻雅抱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毀了容貌的長安,淚如涌泉,她找了八年的女兒,竟是被人傷成這樣,心中涌起的是無盡的自責。而昏昏沉沉的長安,闔上眼前同她說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話,“我恨你們”,更是讓她的心像是被銀針密密麻麻般扎了一通。
是她對不起她,沒能早點找到她,帶她回家。
寧暨與解嫻雅兩人,當初也是舉案齊眉,生得長安這個寶貝閨女,一大家子歡歡喜喜的。解嫻雅和寧暨一樣,都是事業(yè)心比較重的人,一個從商,一個從政,說起來兩人對長安的成長都不夠關注。
后長安失蹤,解嫻雅怨寧暨不顧女兒的死活,兩人遂離婚。在這漫長的八年里,她再婚了,可是想起這個失蹤的女兒,她還是非常責怪當年的自己的,所以她也不想再要個孩子了。
比起寧暨對事業(yè)的專注,她花費了大量金錢和精力,只是想找到長安。這才能發(fā)現(xiàn)了一點苗頭,就追根求源查到這里,甚至是比有渠道的寧暨行動還快。可是長安那一句,生生剜在了她的心上,不見血,卻是疼得厲害。長安怨她,她無話可說。
長安在醫(yī)院里躺了幾日才醒了過來,盡管毒品沒有注射成功,但是她也是落下了一身的傷病,尤其是臉,在解嫻雅的要求下,做了整容局部換膚手術,畢竟,哪個女孩子不愛美。
醒過來的長安,把前塵過往忘的干干凈凈,于她,或許也是一種解脫。記不得當年被親生父親放棄,記不得被密閉空間如何被折磨,只是,安故里,也被她冰封在了自己的記憶里。
所有所有的,她都忘了,醒來的她,甚至于性格上,都有了極大的變化。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寧九塵,無奈的看著長安怎樣被動的成為了另一個人,原來,她們之間,是這么錯過的。
心因性失憶癥,這是醫(yī)生給出的結論,這是一種潛意識里的自我保護,在外界的強烈刺-激下,并不如選擇性遺忘那么神奇,有所保留的記憶,而是將所有的過往忘得一干二凈。
這是一場死去,也是一場新生。
等到長安出院了,去哪住又成了個問題。寧暨覺得這個時候,不能刺-激剛恢復還很脆弱的長安,提出在長安面前和解嫻雅維持夫妻關系,遭到了解嫻雅的拒絕。她雖有心彌補長安,可她畢竟已經有了新家庭,而且這件事在長安面前遲早要戳穿的,到時候只怕影響更壞。
而無心偷聽的長安,以為自己是他們的累贅,便一直同兩人都不大親近,選擇了住校。而節(jié)假日,她更愿意去寧暨那兒,畢竟此時的寧暨還沒有再婚,這也就造成了即使后來寧暨再婚有了孩子,比起解嫻雅,長安也還是同寧暨更親近一點。
人心本就是這樣,深情不如久伴,時間久了,解嫻雅和寧暨,多少對長安都有些生疏了。于一無所知的長安來說,她對他們是有抱怨的,只是抱怨的內容卻是他們各自成家對她不聞不問。</p>
<strong></strong> 自覺缺愛的她,才愈發(fā)向著混混的方向發(fā)展,到底是于她有愧疚,解嫻雅和寧暨兩人嘴上不說,私下里還是關照著她的,才能讓她在同學里橫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