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睫。
她站在原地,身子微抖,最后她深吸了口氣,對她父親躬了躬身,顫聲說道“對不起。”
說完便轉(zhuǎn)過身,大步朝門外跑。
傅明遠(yuǎn)深深皺著眉頭,放在身側(cè)的手也捏成了拳。
他扭頭看了阮立宏一眼,眼中是竭力克制的怒意和凜然。
不過在看到老人眼中明顯閃過的悔意時,他才微微收斂了怒容,冷著臉,抬腳朝傷心而走的女孩追了出去。
本來就因宿醉而頭疼的阮逸澤,已經(jīng)被眼前發(fā)生的事整懵了。
看到傅明遠(yuǎn)追出去,他這才回過神來。
“臭老頭,要是凝凝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沒完”
說完,他也跟著追了出去。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你這是跟你爹說話的態(tài)度嗎”阮立宏氣急敗壞地罵道。
然而阮逸澤已經(jīng)跑了出去,身影消失在了門口。
“真的是,一個兩個,沒有一個省心的”
阮立宏捂著胸口,感覺心臟被氣得一陣陣抽痛。
林茉香在一旁涼涼地看著。
見他實在難受,怕他出了事,還是吩咐管家劉伯,讓他去房間把他的藥拿了過來。
“有話好好說,何必這樣大動肝火”
倒水給他服藥,林茉香忍不住說道,“凝凝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傅家的媳婦”
只是,不知她這話又戳中了阮立宏哪根神經(jīng)。
他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大聲道“那她也是我女兒,不管她嫁給誰,她這輩子都是我阮家的女兒”
阮凝跑出了阮家。
她沿著馬路,一邊走一邊用力地眨著眼睛。
她緊緊抿著唇,只有這樣,才能忍住不哭出來。
爸爸,真的這樣討厭她嗎
一想到他剛剛對她怒目而視的神情,還有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她就感覺有一陣陣的委屈從心底涌起。
女孩埋著頭,在路上急步往前走。
只是來到一處十字路口時,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眼中露出幾分迷茫,她慌不擇路地跑出來,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要去哪。
她從來沒有這樣任性過,但這一次,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可是眼下,她竟想不起來哪里是她可以去的,哪里才是她應(yīng)該去的地方。
高級住宅區(qū)的街道,人煙稀少。
周圍很安靜,在這個時段,連經(jīng)過的車輛都沒有。
阮凝吸吸鼻子,隨便選擇了一個方向,抬腳就準(zhǔn)備離開。只是剛沒走出幾步,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腳步一頓,不等她回頭張望,就感覺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厚實干燥的大掌,帶著熟悉的溫度。
身后的人用力一扯,她便旋過身去,撞進(jìn)了那人的懷里,被緊緊地抱了滿懷。
陽光下,男人擁著懷里的女孩,他們的身影落在地上。高大與嬌小,緊密交織,如同畫作一般和諧溫暖。
依偎在男人懷里,嗅著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阮凝微微閉眼。
對了,她怎么把明遠(yuǎn)哥給忘在家里了還有棉花糖
“明遠(yuǎn)哥”她小聲喊他。
女孩聲音溫糯,一出口便隱隱帶了哭腔,聽在傅明遠(yuǎn)的耳朵里,只覺得整顆心都疼得發(fā)顫。
“沒事了。”
他抵在她的發(fā)頂,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跟我回家。”
“回家”
阮凝一怔,腦海里閃過阮立宏憤怒的神色。
她輕咬了咬唇,心中生出幾分抵觸。
只是傅明遠(yuǎn)卻輕撫她的發(fā)頂,低聲說道“嗯,回我們的家。”
聽著他溫柔的話語,阮凝的眼前,浮現(xiàn)另一所房子。是啊,除了阮家以外,她現(xiàn)在還有另一個家了
想到這里,明明很開心的,嘴巴卻不受控制地癟了起來。
為了避免丟丑,她伸出小手,摟住了男人的腰身,深深地埋進(jìn)他的懷里。
“凝凝,我們回家,好不好”
傅明遠(yuǎn)親了親她的發(fā)頂,詢問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怕說得重了會嚇到她似的。
感覺到他的關(guān)心和緊張,阮凝又有些想哭。
她拼命忍住,然后松了手,微微抬起頭,眼圈紅紅地望著他。
“好。”
女孩圓溜溜的杏眼,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兒,臉上明明帶著笑,眼底卻閃著淚光。
那努力假裝堅強(qiáng)的小模樣,看得傅明遠(yuǎn)心中愈發(fā)生疼。
他不禁傾身,吻了吻女孩的額頭。
“嗯,我?guī)慊丶摇!?
在他靠過來時,阮凝閉上了眼睛。
感受著他溫?zé)岬拇劫N上額前的皮膚,她只覺得心頭涌起一陣陣暖意。
那暖意涌向四肢百骸,驅(qū)散了她身上的寒涼,讓她感覺到了真正屬于夏日的炙熱。
她微紅了臉頰,卻不想躲開。
此刻,她只想待在他的懷里,待在令她感到安全的港灣里,更久一點,再久一點
遠(yuǎn)處,剛剛追過來的阮逸澤,看著這一幕不由松了口氣。
凝凝這丫頭,看著個子小小的,其實超能跑,還好傅明遠(yuǎn)追上了她。
他遠(yuǎn)遠(yuǎn)守著他們,沒有離開,也沒有上前打擾。
阮家客廳里,地板上的碎瓷片已經(jīng)被傭人收拾干凈了。
林茉香坐在沙發(fā)上,悠哉悠哉地喝著茶,神色淡定。
而吃了藥的阮立宏,卻是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時不時看看門外,一副焦灼擔(dān)憂的模樣。
就在這時,管家劉伯匆匆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
“怎么樣”
阮立宏急忙上前問道,又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板起臉問“人呢找到了嗎”
“找著了,找著了”劉伯笑著點頭。
聞言,阮立宏松了口氣,又板著臉嚴(yán)厲道
“既然找著了怎么還不回來這么大的人了,還這么任性”
劉伯頓時遲疑起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為難地說道“額,傅先生說,要帶小姐回去了”
“怎么剛回來就走”阮立宏呆了呆,隨后便是滿臉的不高興。
林茉香瞥了他一眼,還不是你自己作的
不過在阮立宏察覺到她的視線,瞪眼看過來時,她又連忙低頭,假裝研究自己手上的美甲。
“他們現(xiàn)在在哪”阮立宏氣哼哼地道。
“在在院子里少爺正跟他們說話呢。”
“哦阿澤在叫他們留下來”老頭子點點頭,眼中閃過喜意。
劉伯搓了搓手,搖搖頭囁嚅道“似乎不太像”
看他欲言又止,又想起兒子跑出去前撂下的狠話,阮立宏再次氣道“哼這個不孝子”
罵完,抬腳就準(zhǔn)備往外頭走。
只是剛走到門口,他忽然頓在了原地,目光一轉(zhuǎn),便落在了角落里的貓包上。
“那是小凝帶回來的”
“是是的。”
劉伯點了點頭,小心翼翼應(yīng)道。
其實他回來,除了報告情況之外,就是為了幫小姐拿這個貓包的。
阮立宏盯著貓包,輕輕摸了摸下巴。
而窩在貓包里,本就因為不安而瑟縮的小奶貓,不由細(xì)細(xì)地叫了一聲,無助地縮成一團(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