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沒把那日的話落在心里。
可過了幾日,她去小廚房給魯氏端藥的時候,卻見那幫小丫鬟不在做活計,卻湊在一塊竊竊私語,間或嬉笑一陣。
丹朱不聲不響的立在她們身后,平靜了說了一句,“說什么呢這么開心”
小丫鬟們嚇得魂飛魄散,見是丹朱而不是俏朱,忙在心里念叨‘阿彌陀佛’。”
其中侍藥的丫鬟叫做霞云,素日里與丹朱能說上幾句話,便道:“丹朱姐姐,我們方才不過是在閑話。”
“閑話在主子后頭嚼舌根可是要掌嘴的。”丹朱皺了皺眉頭,道。
“不是,不是主子的閑話!”霞云趕緊道,“是外頭人的閑話。”
“說。”丹朱冷道。
霞云與丫鬟們交換了一下眼色,神色詭秘的說:“姐姐你知道朱家嗎就是大姐兒夫家的遠親。”
丹朱渾身一僵,卻道:“京城那么多個姓朱的人家,你又說是遠親。我怎會知道。”
霞云點了點頭,道:“那朱家的姐兒被賊人擄劫,尋到的時候衣裳都破了!”
“什么!”丹朱心中已明了七八分,面上卻是一副驚疑之態(tài),道:“怎么可能。”
“如今都街知巷聞了,如何有假”霞云正色道,又擺出一臉哀求神色來,“丹朱姐姐,你可千萬別告訴夫人。”
丹朱點頭應(yīng)允,口中道:“什么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倒了霉與咱們有什么相干。”
她心里卻諷刺的想,此事十之八九就是魯氏的手筆。
丹朱避開霞云的眼神,落在虛無縹緲之處,道:“別說廢話了,把藥給我端來,可是大夫新開的方子嗎”
“是。”霞云連忙端來了藥。
丹朱端了藥便走,霞云見丹朱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納悶的說:“眼見都快開春了,夫人這一回的病,怎么喝了這么久的藥還不見好”
小丫鬟散了去,嘰嘰喳喳的開始張羅起晚膳來,說是鄭燕纖又點了三絲豆腐羹,得早早的開始做呢。
個人都忙著個人的事兒,一點子空閑的午后時光匆匆消散,再過兩個時辰,天色便沒那么明朗了。
蔣姨娘方才趁著大家伙午后犯困的勁兒,偷偷陪著萬姨娘去椒園西側(cè)的偏門處見了她的父兄。
守門的小丫鬟倒也不貪心,要了萬姨娘兄長的銀錢,便沒再要她們的繡包。
萬姨娘便把繡包交給了兄長,托他帶給自己臥病在床的老母親。
蔣姨娘家中已沒有親人,瞧見萬姨娘這一家子隔著門流淚的場景,也跟著想起了自己父母,淚也止不住的流。
萬家人知道萬姨娘與蔣姨娘交好,梅干菜肉餡的烙餅子也就多備了一籃子給蔣姨娘。
此時傳來隱隱約約的雷鳴聲,天空也變得陰霾起來,守門的小丫鬟便道:“時候也差不離了,你們回去吧。”
萬姨娘又險些哭厥過去,還是蔣姨娘把她攙回了西苑,安撫她喝了一盞熱茶,這才離去的。
回到自己屋內(nèi),見鄭令意乖巧的坐在偏閣看書,鄭嫦嫦拿著針線,正在胡亂的繡著一朵花,身邊臥著那只小黑貓,一切似乎與自己出門前的景象別無二致。
蔣姨娘極滿意她們倆的懂事,將萬家送來的餅放在茶桌上,道:“怎么又讓這貓兒進來了”
兩個孩子聞著香氣便扔下了手頭的事兒,像兩只小饞貓似的爬上了凳子。
蔣姨娘拿了兩個瓷盤子出來,取了三塊餅出來擱到孩子們跟前,忽想到了什么,對鄭令意道:“姐兒,上回十四吃了咱們的餅,你后來沒與她起什么沖突吧”
鄭令意咬著餅搖了搖頭,道:“沒有,十四這些日子都跟著郭姨娘在安和居呢。”
蔣姨娘若有所思的說:“說來也是怪了,大夫人這夜來難眠的病怎么還是不見好。昨個兒見她還是一臉疲色。”
“可即便是這樣,還強撐要訓斥咱們呢。”鄭令意不滿道。
蔣姨娘睇了她一眼,道:“吃便吃吧。還堵不上你的嘴。”
她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一陣極響的雷聲,嚇得小黑貓炸了尾巴,一溜煙的鉆到了桌子底下。
“每天晚上都去哪兒野了可是有娘子了”鄭嫦嫦抱起小黑貓,輕輕的替順毛。
鄭令意伸手撓了撓貓咪的下巴,小黑貓發(fā)出愜意的咕噥聲。
天色瞬間就黯淡了下來,像是老天爺隨手拉過來一條軟被,將漫天的光亮都悉數(shù)攏住了。
雨點如潑豆,混著閃電雷鳴,頗有振聾發(fā)聵之效。
“巧羅好像去前院領(lǐng)炭火了,我去接她。”蔣姨娘一面道,一面有些著急的尋摸出一把油紙傘便出去了。
鄭令意沒聽見門開合的聲音,只覺外頭的電閃雷鳴聲大了一瞬,又很快小了。
她偏首悄悄對鄭嫦嫦道,“嫦嫦,千萬不要告訴姨娘,姐姐午后出去過了。”
鄭嫦嫦捏著餅,看著鄭令意肅然的面孔,愣愣的點了點頭。
鄭令意這才笑了,伸手摸了摸鄭嫦嫦額前的碎發(fā)。
外頭風大雨大,蔣姨娘雖帶了傘,卻還是淋了個半濕。
巧羅懷里小心的摟著一筐炭,這最上邊一層的炭也稍微濕了一點。
兩人有些狼狽的進了屋,巧羅忙拿出干燥的帕子來給蔣姨娘擦拭,道:“姨娘,下回就別來接我了,瞧把您給淋的。”
“我若不去,你豈不是淋的更加濕了”蔣姨娘替自己撣了撣水珠子,又替巧羅撣了撣。
“您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