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雖說厭惡花顏，但也厭惡紅豆，花顏是不知好歹，紅豆也更是蠢笨如豬還不守本分。</p>
“老夫人在上，紅豆你是何身份，區(qū)區(qū)二公子房中的一個丫鬟，說話之間口口聲聲自稱我？！誰給你的膽量和底氣！”周嬤嬤色厲內(nèi)荏道。</p>
紅豆被一呵斥，便立刻反應過來，忙不迭看向老夫人求饒：“老夫人，奴婢知錯，奴婢知錯！都是花顏這個賤婢，奴婢一時氣昏了頭腦，才會一時失了分寸，奴婢知錯！”</p>
“紅豆妹妹就是這樣的急性子，每每氣上了頭便是要說些胡話，還請老夫人看見她性子直接爽快的份上，饒紅豆妹妹這一回吧！”花顏看著紅豆不停磕頭求饒的模樣，也紅著眼為她求情。</p>
殊不知，方才還眼觀鼻鼻觀心的老夫人，聽見花顏的話之后，像是來了些興趣，將手中玉石佛珠串輕甩到手背后，抬眼看向花顏：“你倒是說說，平日紅豆都說過些什么？”</p>
紅豆縱使再傻此時也是會過了神來，知曉花顏方才那句話哪里是在替她求情，分明是想要害她！</p>
一時之間，她頓時就氣的不行，忙搶在花顏前面開口：“老夫人，你絕對不能相信花顏這個賤婢說的話！她根本就是想要栽贓陷害于奴婢！”</p>
瞧著她那樣張狂的模樣，都不必老夫人給周嬤嬤遞眼色，周嬤嬤登時便呵斥開口：“老夫人在上，豈容你這樣如潑婦般的破口大罵？！”</p>
周嬤嬤一聲呵斥嚇得紅豆不敢再多說，忙收斂了自己在聽雨軒中的氣性，正欲柔聲開口解釋，誰知還沒說出口，便聽見老夫人再次開口。</p>
她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顏：“你來說。”</p>
“老夫人…”許是經(jīng)歷了這樣多事，花顏也算是膽子大了不少，水光盈盈地望向老夫人，見她眸中冰冷，花顏才娓娓道來：“其實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只是前日奴婢服侍公子喝藥的時候，紅豆妹妹來了，所以鬧了些不愉快罷了，只是下人們之間的拌嘴小吵小鬧，如何至于說給告上老夫人，憑白給老夫人徒增煩惱呢。”</p>
花顏這話，倒是說的頗為得體，沒有趁機好好污蔑紅豆一番，也并未夸大其詞。</p>
衛(wèi)老夫人眸光落在花顏身上，“你倒是個懂事的，倒是比她要聰明不少。”</p>
言語之中的審視與試探，花顏自然清楚。</p>
未曾等到花顏開口，便聽得一旁的紅豆再次激動起來，像是這些日子她見慣了二公子對于花顏的青睞有加，如今更是讓她恨毒了花顏，便再也聽不得也見不得旁人對于花顏一絲一毫的青睞，更別說是拿花顏同她自己做對比。</p>
“老夫人你千萬莫要聽這個賤婢胡言亂語，她分明就是為了混淆視聽，因為奴婢手里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花顏方才所說的一切都是血口噴人！”紅豆縱使再傻，看著花顏做戲的模樣也反應了過來，也不顧周嬤嬤和老夫人的呵斥，忙不迭地大喊出聲。</p>
花顏一聽，呼吸一亂，自然不可能讓她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說出來，靈機一動索性咬死了前日那事，將那事兒爆發(fā)出來，不管如何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紅豆妹妹！奴婢念你也是服侍了二公子幾年，如今也是一同服侍二公子的人，又與奴婢年紀相仿，知道你的性子直接這才千方百計幫你隱瞞。你怎么能如此倒打一耙？！”</p>
說著，花顏越說越委屈，晶瑩剔透的淚水便從她眼角滑下，簡直是好一幅我見猶憐的模樣。她眼睫輕顫，抿著唇裝著委屈卻又要隱忍，望著老夫人滿眼堅定：“若是老夫人不信，大可以將這些日子在二公子房中伺候的風花和雪月帶來，只要仔細審問，老夫人便能知曉那日發(fā)生了什么，便就能知曉奴婢到底是信口胡謅，還是紅豆妹妹欺人太甚！”</p>
衛(wèi)老夫人瞇了瞇眼，眸光幽幽地落在花顏身上，堂下這兩個丫鬟原都是她親手選出來的，紅豆為人蠢笨直接，性子也是最輕浮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紅豆一嘗到被然兒寵愛的滋味，便就變得不可控制，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棋子。</p>
而花顏同紅豆截然相反，她生的比紅豆好看，也比紅豆更像那位朱家小姐，為人溫柔和善，性子也軟，做事穩(wěn)妥周全，若要是棋子，還真是個不二人選。</p>
這也就是為何，這些日子然兒寵愛花顏，她不但不加以阻止，更是任其自然的緣由。</p>
只是方才這番話實在太過懂事，若非是花顏性子實在太軟太懂事，太不知道氣性為何物，那便是她實在聰明又謀算，那她便不喜歡了。</p>
她也在觀察，花顏能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棋子。</p>
尋常女子，聰慧謀算與容貌只要有一樣，便足以夠用。</p>
但若是聰慧謀算與容貌兼具，那便是最為有威脅力的人，也是萬萬做不得她手中的棋子。</p>
衛(wèi)老夫人朝著周嬤嬤揮了揮袖，并未說話，但周嬤嬤自然也明白了自家老夫人的意思，立馬便吩咐兩名嬤嬤去聽雨軒帶人去了。</p>
“老夫人，您萬萬不能相信花顏這個賤婢的話啊！”紅豆一瞧見老夫人當真去請人，登時嚇得花容失色，大驚失色地求饒。</p>
反倒得了老夫人一句‘聒噪’，身邊兩名嬤嬤忙伸手將那碩大的布包硬塞進了紅豆嘴里，堵著她的嘴再說不出一句話。</p>
很快，那兩位嬤嬤便帶著這幾日一直跟著花顏在二公子房中伺候的風花和雪月前來。</p>
顯然這事生的突然，那兩名嬤嬤去的也突然，兩人頗有些驚魂未定，下意識便先跟著花顏在堂中跪下行禮。</p>
見嬤嬤將她們倆帶來，周嬤嬤也不啰嗦，單刀直入：“聽說前日在二公子房中，紅豆同花顏吵了幾句嘴，你們倆說，她們倆分別都說了些什么！”</p>
“奴婢…”</p>
風花和雪月兩人一聽此話，便有些慌張起來，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便偷偷看向了一旁的紅豆，頗有些欲言又止。</p>
紅豆一見她們倆，此時說不出話，便只能惡狠狠又警告地刮了她們倆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p>
風花和雪月從前都是跟著紅豆的，只因那時紅豆實在在二公子房中受寵，整個聽雨軒中沒有人比紅豆更加讓二公子青睞。</p>
而風花與雪月兩人，也因著年紀小，是聽雨軒中為數(shù)不多能夠進入佛堂，給二公子送些東西的小丫鬟。</p>
這一來二去，她們倆自然不敢得罪紅豆，一向對紅豆是逆來順受的。</p>
那一眼，兩人又被紅豆嚇的有些瑟縮起來，忙對著老夫人答話：“回老夫人，奴婢們…一心服侍公子，并不曾注意到花顏與紅豆兩位姐姐起了什么沖突，還請老夫人明鑒。”</p>
花顏聽見此話卻是不急，反倒還不如從前那樣緊張了，若是一問就說難免讓老夫人疑心，是她一早便和風花雪月串通好的。</p>
反倒是這樣的反應才顯得真實幾分。</p>
老夫人是何等人物，那是在深宅后院之中一步一步斗到今日這個位置的，如何能看不出風花雪月兩人對于紅豆的反應蹊蹺之極。</p>
別說是老夫人，就連一旁的周嬤嬤都瞧得清清楚楚，聞言冷哼道：“你們可曾看清楚了，今日若是有敢欺瞞老夫人者，后果自負！”</p>
周嬤嬤說著，堂中幾名嬤嬤便向兩人亮亮手中的木棍。</p>
一時之間，風花雪月兩人看見那嬰孩手臂粗的木棍嚇得面色盡白，手忙腳亂地跪在地上，哪里還顧得上紅豆的警告，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回老夫人，是…花顏姐姐同紅豆姐姐確實鬧了些矛盾，但其實紅豆與花園兩位姐姐也不是那一日才吵了兩句嘴，自從花顏姐姐被二公子帶回來之后，紅豆姐姐每每看見花顏姐姐進二公子的房中服侍，都會冷言冷語地譏諷花顏姐姐兩句。花顏姐姐向來性子柔和，也極少與人結怨。所以向來對于紅豆姐姐的挑釁，花顏姐姐多半都是置之不理的。”</p>
風花比雪月大上一點，便替她先說：“只是前幾日，原本公子并沒有喚紅豆姐姐進房服侍，但聽聞小廝說紅豆姐姐在房外跪了一天一夜，二公子方才心軟，喚紅豆姐姐進來問話。正巧看見花顏姐姐在給公子換背上傷口的藥，紅豆姐姐這才譏諷了幾句。”</p>
雪月見有人帶頭了，也沒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全部和盤托出：“是紅豆姐姐話語之中隱隱有冒犯老夫人的意思，花顏姐姐這才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誰知紅豆姐姐萬般不肯相讓，最后公子罰了紅豆姐姐禁足一個月才算是結束。回老夫人，奴婢們知道的就是這樣多，再其他紅豆同花顏兩位姐姐私底下的仇怨，奴婢們便不甚清楚了。還請老夫人明察。”</p>
風花和雪月兩人一番話說完，堂中所有人神色各異。</p>
花顏神色未變，方才還有些許地顧慮如今也輕松了些，至少還能夠拖上個一時半刻。</p>
紅豆則是被嚇得面色蒼白，面無血色，滿眼驚恐地看向老夫人，眼神中寫滿了哀求，瘋狂掙扎著搖頭，想要說話辯解卻只能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p>
衛(wèi)老夫人不怒反笑，一如平常般和藹：“看你的樣子，似乎甚是不服？來人，松開她，老身倒是想知道這個背主忘恩的東西，還能夠說出些什么？”</p>
堂中的嬤嬤依言，一把將紅豆嘴中的布包猛地扯了出來。</p>
“唔…我平日帶你們不薄，想不到竟是養(yǎng)了兩個白眼狼！你們是看著現(xiàn)在二公子不待見我，反而寵愛花顏那個賤婢了，打量著和那個賤婢一起來污蔑我！！”紅豆?jié)M眼猩紅地盯著風花雪月兩人，像是受了天大冤屈的人當真是她一般，忙不迭看向老夫人，磕頭磕得額頭都紅腫了一片。</p>
眼下她已經(jīng)被風花雪月兩人伙同花顏害了，冒犯老夫人的事兒縱使她再如何解釋，老夫人也定然不會信她一個字。</p>
她自然沒了翻身的機會，可縱使她沒了機會，也萬萬不能讓花顏那個賤婢好過！</p>
紅豆嘭嘭磕頭，那不要命的磕法看得堂中眾人頗有些驚訝，連花顏都不禁輕擰了眉頭。</p>
果不其然，紅豆抬起自己血淋淋的額頭，滿眼猩紅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老夫人，縱使是紅豆當真做了錯事，說了錯話。奴婢確實應該受到責罰，但是花顏，也絕對不是什么省油的燈！”</p>
說著，也不知道紅豆是哪里來的勇氣和力量，猛地站起身，像是破罐子破摔，什么也管不了什么也不怕了一般走到花顏面前，“老夫人，我有證據(jù)能證明，花顏根本不配做二公子的通房丫鬟！”</p>
花顏聞言，整個人呼吸一滯，整個堂中劍拔弩張又壓抑的氛圍讓她只覺得頭皮發(fā)麻，看著紅豆那樣有底氣的模樣更是大氣都不敢出，背后已然淌著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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