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簡那句“喬小姐”聽得喬喬有點傷。
扯了扯嘴角, 喬喬在心里開解自己, 她身體都換了一個, 秦簡又不是捉鬼的道士, 能認(rèn)出她來才奇怪了。
這輩子再次見到秦簡,喬喬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
秦簡把她的家保護得那么好, 喬喬心里怪感動的, 可是看到秦簡及腰的長發(fā)和身上的長裙,喬喬心底又別扭。
她那么喜歡他,可惜這輩子大概只能做姐妹了。
唉誰能理解她的惆悵。
秦簡瞥了眼身邊的女孩,好看的眉皺了起來。
這個喬喬淡定得非同尋常, 普通人做了不光彩的事被他這樣當(dāng)面點出來, 多少會有些反應(yīng)。
這位倒好,臟物就明晃晃地戴在她右手腕上, 她卻大大方方地神游天外, 連遮掩的動作都沒有一點。
她的手臂松弛地垂著, 不知道在想什么,進入陌生人車?yán)铮瑓s沒有半點戒備的意思。
想到那幾張壓在首飾盒底下的粉紅票子, 身邊的女孩真是囂張到了極點, 秦簡也不爽到了極點。
這個喬喬進車后所做的一切都在表明,她不怕他。
秦簡眼睛瞇了起來,輕嗤一聲,腳下用力把油門踩到底,動力充足的越野車在高速上飚了起來。
喬喬身體因為慣性向后仰去, 柔軟的座椅溫柔地包裹著她的身體,將猛然飆升的力道緩沖下來。
喬喬怪異地看了秦簡一眼,她怎么不知道秦簡是喜歡飆車的人
上輩子喬喬還活著的時候,秦簡沒有駕照,公司里有事需要跑動的時候都是她開車上路。
那時秦簡時常坐在副駕上,他總是一遍遍地提醒她開慢點,說他們不差那點時間,不要和別的車搶道。
怎么輪到他自己就全變了
喬喬不滿地瞪了秦簡一眼,沒想到秦簡竟然是這樣的雙標(biāo)狗。
喬喬本來已經(jīng)在心里醞釀了一遍腹稿,打算把在她身上發(fā)生的不可思議事件原原本本地講出來,為了取信于他,喬喬還把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那些事列了一溜出來,務(wù)必要讓秦簡相信她就是十年前那個喬喬。
人死債消不消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打算找秦簡要債的,她要的不多,那些錢和股份就算了,就把秦簡胸口的一小團靈氣抵給她就行了。
不過現(xiàn)在,看著表盤上不斷飆升的數(shù)字,喬喬緊了緊腰間的安全帶,歇了想在車?yán)锞桶咽虑楦睾喺f清楚的心思。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她重獲新生還沒多久,可不想因為幾句話玩完了。
生命可貴,她還沒活夠呢。
如果身體沒了,再多靈氣也沒有用。
墨綠色越野車一路狂飆,喬喬眼角的余光悄悄往左邊掃去。
他的唇緊緊抿著,深藍色方領(lǐng)長裙襯得他皮膚白皙,也將他形狀漂亮的鎖骨露了出來,脖頸修長,下頜骨線條優(yōu)美,喉間的凸起尤其誘人。
這些喬喬都知道,上輩子她就知道,但喬喬還是凌亂了。
搖了搖頭,喬喬恨不得給自己腦袋幾下讓自己清醒一點,她的男神都已經(jīng)變成女神了,她怎么又被迷住了
她都沒敢怎么看他的臉呢
這可不行。
喬喬忍著沒繼續(xù)往上看,一雙眼睛只繞著秦簡胸口瞧,原本只是為了轉(zhuǎn)移視線,可是他胸口那團靈氣實在太過抓人眼球。
那團靈光朦朦朧朧的凝在他胸口,隨著他的心跳微微散開之后又再次聚攏,隱隱有金色的光芒在靈氣團里浮動,像有生命似的讓人著迷。
喬喬就那么撐著下巴,盯著他胸口那團不斷收縮的靈氣瞧了一路,隱隱覺得它跳得快了些。
秦簡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怒氣堵在胸口。
秦簡發(fā)覺這個叫喬喬的女孩是真的不怕他。
剛坐進車?yán)飼r候她還偷偷地打量他,到最后居然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的胸口看起來。
他的胸口能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再平坦不過。
如果不是在高速上停不了車
秦簡冷哼一聲,原本緩下來的車子再次加速,墨綠色的越野車像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原本20多分鐘的車程秦簡只花了十多分鐘就到了。
“吱”
墨綠色越野車急停在小區(qū)門口,輪胎摩擦發(fā)出刺耳的鳴叫,似在哀嘆自己的使用壽命又縮短了一大截。
喬喬身體向前傾倒,如果不是安全帶系得牢,她的臉非砸在前面的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上不可。
“秦簡”喬喬咬牙切齒,好容易重生了還附贈了一張美貌如花的臉,剛才那一下如果砸實了她的鼻梁都得斷掉。
秦簡的性格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劣了
真?zhèn)怂@張臉,她一定跟他沒完
就算秦簡從前是她男神,現(xiàn)在是她女神也不行
喬喬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燒了起來,坐在她身邊的女裝大佬卻對喬喬的憤怒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小區(qū)保安業(yè)務(wù)能力優(yōu)秀,早就把時常進出的車牌記下來了。
看見墨綠色的越野車開過來,不需要秦簡過多等待,也不需要秦簡出示什么證件,依云溫泉小區(qū)的保安就殷勤地把小區(qū)門前的護欄升起來,前前后后連十秒鐘都沒用,十分對得起依云溫泉小區(qū)昂貴的物業(yè)費。
秦簡狠踩油門,墨綠色越野車像一頭猛虎撲進小區(qū)里。
喬喬還沒坐穩(wěn)的身體就再次向后倒去,秦簡這家伙居然又把車子加速了
經(jīng)過這幾回騷得不行的操作,喬喬臉色青了起來,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如果不是她胃里沒有什么東西,喬喬早就吐了。
這樣前俯后仰的接連做了好幾個大幅度動作,再多來幾回喬喬腰都得折了。
日光熱烈的正午,小區(qū)里的人不多,秦簡車開得也不慢,喬喬癱在副駕上還沒緩過來,墨綠色的越野車已經(jīng)停在家門口。
喬喬有氣無力地坐起來,剛解開安全帶,副駕的門忽然打開,她的手腕再次被秦簡鉗住。
接著,秦簡毫無風(fēng)度地把她從副駕上拉了下來。
尖銳的痛感自腕間傳來,比上次更甚,秦簡這家伙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喬喬眼圈泛紅,委屈自眼底浮了上來。
記憶里秦簡不是這樣的。
她認(rèn)識的秦簡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可眼前這個
喬喬疼得抬頭,看見他仍舊美麗卻黑沉沉的眼睛,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記憶里秦簡不是這樣的。
喬喬不由想起穿書喬喬的記憶,記憶里那本書這樣描述道:“秦簡雖然是個男人卻極愛女裝,那人心狠手辣,手段陰險狠厲,被他看上的獵物不咬下塊肉來絕不肯甘休。他已經(jīng)用手段搞垮了好幾家公司,顧氏這次被他盯上恐怕不會好過,最好的結(jié)果也只是斷尾求生。”
因為書里對秦簡的描述和她認(rèn)識的那個人太過不同,所以當(dāng)喬喬看見秦簡這個名字的時候,根本沒有往她認(rèn)識的那個人身上去想。
嘴唇抖了抖,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喬喬被他鉗著腕子拖到門前。
“放開我”喬喬委屈極了。
“打開。”秦簡松開她,冰冷冷地命令。
“什么”喬喬怔怔地看向他。
他面沉如水,一雙漆黑的眸子冷若寒冬,喬喬沒有見過這樣的秦簡。
更沒有想到曾經(jīng)的溫暖,竟然會變得如此冰寒。
“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把門打開。你進來過,還偷走了我的手鏈。”他開口,聲音比記憶里更好聽了一些,話里話外卻除了威脅命令就是嘲諷挖苦。
半點都不可愛了。
喬喬:“”
什么偷了他的手鏈她等會兒就要讓秦簡認(rèn)清楚,這條手鏈究竟是誰的
哼她生氣了
深深吸氣,喬喬沉了沉心情,伸出手指按下那串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密碼。
秦簡抱著手臂,冷眼盯著站在門前的女孩,不明白為什么到了這種時刻,她還能鎮(zhèn)定若此。
不論怎樣,他會讓她后悔。
敢動“她”的東西即使同名同姓他也不會手軟。
“咔噠”一聲,門開了。
那個喬喬推門,氣呼呼地走了進去。
那個喬喬再次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做什么準(zhǔn)備,秦簡不知為什么站在她身后,卻只是看著她的背影什么也沒有說。
直到她自作主張,像主人似地?fù)Q上“她”的拖鞋,秦簡眉頭一跳臉色更沉了。
秦簡正要走過去阻止,那個喬喬卻抬眼笑了:“你穿多大碼”
秦簡僵住,她的動作、表情,甚至音調(diào)都像
一次又一次催眠,關(guān)于她的那些記憶像刻在秦簡的腦袋里,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瞬間,秦簡仿佛回到了過去。
“44碼。”秦簡喃喃說出答案。
此時此刻,他不像這間別墅法律意義上的主人,反倒像個第一次來到這里做客的客人。
她苦惱地蹙起眉,“家里的拖鞋最大的也才43”
“不過你的腳又瘦又直,43號或許也能穿下,湊合一下吧。”她瞥向他穿著平底的鞋腳。
俏皮地笑了一下,她沒有去拿就放在門邊的那雙44號拖鞋,反而打開鞋柜,拿出了一雙43號淺灰色亞麻拖鞋。
像許多年前。
秦簡瞳仁縮緊,緊緊盯著彎腰把拖鞋放到腳邊的人,將她的動作和記憶里的一一對照。
怎么可能
她把拖鞋放在他腳邊,轉(zhuǎn)身去了客廳。
女孩纖細的背影穿過客廳,走到落地窗前伸出纖細的手臂。
“唰”的一聲,淺灰色的亞麻窗簾拉開,正午熱烈的陽光照了進來,她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線回頭一笑,“這里就我一個人住,雖然小區(qū)里挺安全的,但平時我還是會把窗簾拉上,感覺這樣更安全一點。你想喝可樂嗎我去拿給你。”
她像個主人一樣招待他,說著和許多年前沒有兩樣的話。
見他不回答,她拉開茶幾抽屜,把一罐可樂拿在手里看著他笑,“沒想到那么多年過去,這里什么都沒變,連抽屜里的零食都沒有過期變質(zhì)。是你在一直照看這里嗎”
“謝謝你。”
“秦簡”
“猜猜我是誰”她微微昂頭,得意又俏皮地笑了。
“噗呲”
她隨手打開罐裝可樂,發(fā)出響聲。
他的心也像裝在罐子里的棕色液體那樣沸騰起來,疼痛卻又歡愉地跳動。
那樣久違卻鮮明地跳動著。
日漸麻木的心,終于有了其他感覺,心中的傷痕沒有再次撕裂開來,反而因為她的笑容緩慢治愈。
怎么可能
喬喬晃了晃右手腕,銀白色的鏈子在陽光下熠熠發(fā)光。
女孩琥珀色的眼睛里滿是得意,“我說了這條鏈子是我的。雖然是你送給我的,也不能擅自收回去我可不同意。”
她就坐在那里,午間熾烈的陽光打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暖融融的像漸漸融化的奶油冰激凌,甜絲絲的。
讓人想要咬上一口,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喬喬。”
手里的車鑰匙跌落在地,秦簡眸光微顫,小心翼翼地說出那個名字,仿佛囈語。
他愣愣地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女孩,努力地分辨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他腦中的幻像,還是真實存在的生靈。
他像被定住了,腳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能動,他的視線也像生了根,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片刻。
她的眉毛、眼睛、嘴唇、鼻子,沒有一處像記憶里那個人,可是她的神態(tài)語氣又的的確確是她。
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重現(xiàn)他們的過往,即使是他也不能。
怎么可能
雖然喬喬剛才問了他要不要喝可樂,卻插上吸管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先是和姜景毅的女兒吵了一架,又被秦簡拎了過來,喬喬現(xiàn)在渴極了。
看秦簡的反應(yīng),喬喬知道他猜到了什么。聰明人就是不一樣,她只需要給出點提示,秦簡就什么都知道了。
即使現(xiàn)實如此不可思議,秦簡也能拋開常識,相信自己的判斷。
總之事情進展得出乎意料地順利,免去了喬喬準(zhǔn)備好的長篇大論。
喬喬咽下幾口可樂,完全沒有再給秦簡拿一瓶的意思,反而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喝,就自己喝了。你怎么一直站在那里不進來”
她的話語像一串咒語,解除了他身上的魔法。
秦簡穿上許久沒有穿過的43號拖鞋,44號的腳把拖鞋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喬喬彎腰笑道:“你還真穿啊,不是早給你買了44號的嗎”
秦簡低頭,踉蹌幾步才換上那雙她特意給他買的44號拖鞋,從來靈敏的人動作竟然罕見地笨拙起來。
他貪婪地注視著她,游魂一般走了過去。
當(dāng)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半跪在她身邊,指尖碰觸她變得嬌俏的臉頰。
午間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卻不及指尖上傳來的屬于她的暖意。
溫暖的觸感告訴秦簡,她真的回來了。
喬喬
冰涼的手指碰到皮膚的時候喬喬瑟縮了下,他們從來沒有這樣親近過,喬喬有些不知所措,也有點羞赧,可喬喬轉(zhuǎn)而就想到了現(xiàn)在她的情況特殊,死而復(fù)生這種事給誰遇見了,都會心情激動地做出些出格的事。
而且看見秦簡身上那條長裙,心里的粉紅泡泡還沒升起來幾個,就全給喬喬自己一個個無情地戳破了。
喬喬垂下眼睫終究沒動,心想閨蜜之間這樣似乎也挺正常的
“你變了。”秦簡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看,好聽的聲音里少了冰寒,變得沙啞起來。
“醒來后就換了個身體,當(dāng)然變了。”喬喬故作輕松地笑了,“我變漂亮了,是不是”
秦簡沒有回答,喬喬奇怪地向他看去,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眼圈紅了。
“疼嗎”沙啞的聲音微顫。
“嗯”喬喬一怔。
“那個時候疼嗎”
想起死前那刻喬喬臉色“唰”的白了,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骨頭一寸寸斷裂的痛感那么強烈地刻在記憶里,即使換了一具身體也難抹去。
秦簡的心仿佛被鉗子鉗掉了一塊,生疼生疼的,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濺在喬喬手背上。
可秦簡只覺得快樂,許多年秦簡只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讓他厭倦麻木,只有手刃仇家的時候會讓他覺出些快意,現(xiàn)在他居然能感到了疼。
喬喬更加無措起來,連忙擺手安慰,“別哭呀。雖然有點疼,但很快就過去了很快的呀。”
“真的”
“真的,我保證。”
她這樣說,秦簡的眼淚非但沒停,反倒流得更厲害了。
喬喬撓了撓頭,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說得不好把他給惹哭了。
秦簡居然是這么愛哭的人嗎
她怎么記得他從前是受傷了都不帶哭的人呀。
不過美人就是美人,臉上全是淚還是那么好看,梨花帶雨大概就是這樣了。
喬喬心中微澀,他現(xiàn)在可真是女神了。
就在喬喬心里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時候,身體忽然被他緊緊抱住,頭枕在他平坦的胸膛上。
喬喬:“”
從前他可沒有這樣抱過她,這這這這該怎么是好
這是閨蜜的專屬福利嗎
頭被迫枕在他略微硌人的胸膛上,喬喬發(fā)出靈魂的質(zhì)問,秦簡都女裝了,怎么不買對假的把胸墊一墊
枕起來肯定比現(xiàn)在舒服
心里雖然這樣想,喬喬說也不敢說,動也不敢動,只乖乖地被他抱在懷里,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毛絨玩具,正被女神寵幸。
臉熱騰騰的,還有越來越熱的趨勢。
坐在他懷里,喬喬努力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然后她的注意力理所當(dāng)然的被轉(zhuǎn)移到了他胸口。
那一團實在太耀眼了,喬喬忍不住往正在他胸口鼓動的那一團瞧。
這樣把腦袋靠在他胸前,就像趴在寶山上的巨龍一樣,有沒有